?”

清风不断吹入殿中,周遭的气息亦是绝望如死水一般。雪梅累息难捱早就瘫软在地,她怔怔看向毓秀,抽冷子一刀剜心的疼,眼前不由蒙起一层漪沦,“毓秀,你我之间并无冤仇芥蒂,你为什么凭空花掰①这样的话来害我?”

毓秀扭着大身板子,低着头怼她,“你这话我可生受不起,咱们同为御前宫女,算来你曾帮衬过我,也是半个金兰之契,是你自己狐媚魇道葬送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呢?”

“是啊,皇上。如今她已无从抵赖,皇家清誉决不可有半丝秽匿之事,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啊,皇上”平贵人依依娇媚,近至宝座旁撼动着皇帝的衣袖。

皇帝被她闹得头疼,上手拧了拧太阳穴,“好了,别晃朕!朕的脑仁疼得厉害。”

“皇上头疼病又发作了?”皇后叹声叹气道:“都是臣妾不好,没打理好后宫竟叫皇上跟着操心。”

皇后说着,一冲儿跪在地上,掩着帕子拭泪,“臣妾德行有缺,不足以立威中宫,辜负了皇上。”

“皇后不要这样难为自己,朕深知你辛苦,偌大后宫要你一人操持实属繁重,朕心亦难安。”皇帝上前缓缓地将皇后扶起,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如,叫淑妃协理六宫如何?她性子精细,是个四角俱全,事无巨细无一时不面面周到的人,阖宫上下交给她帮衬你,朕也很是放心。”

皇后听此话稍稍怅了神,花盆底子一旋没站稳绊歪了脚,皇上忙一把搂住了,柔声道:“皇后要不要紧?你饶是这般不经心,朕虽在前朝又怎么放下你?”

皇后扬起脸来,眸中含情凝睇,“皇上为臣妾费心了,臣妾又怎能不感念皇上这份垂爱。”

皇帝一臂揽起她的手,“今儿就留在乾清宫吧,也好让朕瞧瞧你这脚伤。”

皇后心中亦是悸动,脸上艳若春桃份外风华,一转身见着雪梅跪在脚下,看着她微微蹙眉,“皇上,这丫头该怎么处置?”

“她差事上一贯作得好,朕才适应了她。”皇帝无不怜悯地感喟,“罢了,仍打发至北五所,待查明实情连同查昆一并发落。”

“皇上一贯圣心仁厚,若轻易纵了这起小人,没得人言啧啧,不如现下发落了,省下好些麻烦。”

皇帝面有愠色,“朕,善喜慎重持敬,舜尚能好问好察,故能“明四目,达四聪”,所以朕称其大智,亦是仁者向心向学,所以朕自有分寸,皇后再不要说了。”

皇后心中微涩,外虽柔顺,内里实是不甘,“皇上的话一向不错,臣妾不会说这样的通典长论,心里亦和皇上想的一样。”

皇帝口气淡淡的,“梁九功,照皇后的意思,带殿前一干人等,跪安吧。”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山雨欲来(下)

皇宫内廷过了景祺阁以北, 就是前明时期的老院, 一排排的堂下周屋,通泉绕阶似的迴肠,那是收容老病羸弱宫女的所在,而今她看着满目凄怆, 木絮已近剥落的叶萎,荆棘草长丛生。

蔽暗不明的空院, 朱漆红门缓缓掩卷的那一刻, 蔚色的天仿佛去芜存菁, 惠风和畅的微风拂过蓉蓉的流云, 如此春风清霁, 这样好的天气,从此便与她舒穆禄雪梅世决绝了,她回身一怅, 再想逃出生天,恐怕难上加难。

“你是从哪来的?怎从未见过你?”

雪梅撤回目光,循声低睫,竟见着个身穿青灰色僧衣的小沙弥, 年纪约莫五六岁的样子,他那曈曚分明清澈的一双眼, 正一瞬不瞬地仰头瞧她,“这位女施主,自古‘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请不要这样看着小僧。”

雪梅见他可爱之极, 在他白嫩的嘟嘟的脸上捏了一把,“你是哪来的小和尚,竟跑入禁苑来戏耍?你师父呢,嗯?”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向她鞠了一躬,“小僧是出家人,这样怎成体统?女施不要反诘小僧的话,请问女施主为何在此?”

雪梅哦了声,只道:“好吧。”

“哦,好吧?这就答完了?女施主性习刁钻,很不老实。”他叹一声,“女施主要好好忏悔,要做个善女子才好。”

她闲适地找块净地,在阶前的抱鼓旁猗侧而坐,“那......何为善女子,又何谓善男子?”

小沙弥负着手,一本正经地在她身前踱步,“师父在讲《观无量寿经》时说,净业三福是善男子、善女人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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