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发现绕他不过,恶狠狠地吼了一声,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用视线将他烧穿。

他并没有被烧到,反倒饶有兴致地凑到恶鬼面前,用两根手指掀起对方的眼皮:“仔细瞧瞧,真不记得我了吗?”

恶鬼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

“唉,”他摇摇头,“看来上次挨的打还不够重。”

他正说着,忽然脚边被人拉扯,他回过头,发现方才那女人竟爬到他的背后,用麻杆似的手指抓着他的裤腿:“别……别……”

他回过身,将两手往腰间一掐,厉声训斥道:“这人打你,你还帮他,你是不是傻?”

在他暴露出背影的瞬间,对面的恶鬼便已经出手。

恶鬼虽然神色混沌,动作却很娴熟,将长棍向前顺了少许,五指捏住中段,绕着手腕抹了个圈,陀螺似地打起转,在近身的范围内横扫而过,掀起一阵罡风,其中一端棍头径直切向乞丐的脖颈。

棍子扫得快,乞丐的动作更快,风卷到耳畔时,人已经跃了起来。

他的身形轻捷异常,保持着背向的姿势,一只手按住恶鬼的肩膀,纵身倒翻,身体在空中翻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在恶鬼身后飘然落地。

恶鬼的棍子扫了个空,气急败坏地转回头,然而,腰扭到中途却突然停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恶鬼j-i,ng壮的身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令人啼笑皆非的滑稽姿势,一动不动,只有手指微微颤动。

食客们的眼都盯直了,瞧见此番情形,已存了满肚子疑惑,人群中冒出疑问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恶鬼突然抽了魂,离了身?

众人咋舌之时,卢冬青却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并不是自己停下来,而是被捆缚在原地的。

他的臂上,肩上,腰上,都缠上了银丝,银丝细得像头发,泛着微小但灼目的亮光。

这样的银丝,一定在烈火中百般淬炼,又在冰水中百般浸泡,才变得如此柔韧,如此凛冽,如此j-i,ng致而致命。

银丝的末端,连着一只铃铛。

铃铛就夹在乞丐的两指间。

方才乞丐翻身一跃,并非只是为了躲避棍木奉,也是为了给自己制造足以施展的余地,将这些银丝从铃铛里放出,缠绕在恶鬼的身上。

银丝虽然坚韧,但终究没有支点,不够稳固,因而恶鬼的手脚也只是被定住短短一瞬,便开始挣动。

银丝也动了,缠住乞丐手脚的银丝开始扭动着后退,表面闪着粼粼的光,像是覆着s-hi滑鳞片的灵蛇一般,钻回属于自己的洞x,ue——铃铛里,只留下一条尾巴,勾住恶鬼的左腿。

在恶鬼重获自由的同时,乞丐扬手一扯,银丝便牵动了对手的大腿根,仿佛牵起一只提线木偶那般轻松,恣意。

乞丐的身子已转过大半,左腿却被签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终于失了平衡,反身一摔,后脑勺重重地磕向地面,砰的一声,酒馆跟着抖了三抖,连天花板上的尘灰都震落下来。

这铃铛里的功夫,实在是四两拨千斤,巧哉妙哉。

乞丐拍了拍手,铃铛已藏得没了踪迹,他在蹲下,用脏兮兮的手指戳那人的鼻孔:“这就完啦?该不会摔昏过去了吧?也太不经打了……”

话音未落,恶鬼突然睁开眼,腰上发力,鲤鱼打挺似的跳起来。

棍子还在他手上,他双手擎住两头,用力拔向两侧,竟从粗糙的棍身里抽出一柄短刃来。

刀刃上溢出阵阵凉意,乞丐也跟着抽了口凉气。

原来他并没有真的昏过去,他只不过是闭着眼,为的就是等到这一刻,等乞丐放松警惕,毫无防备地接近他身边。

他使出全力扬起手臂,擎着银光闪闪的刀刃,直取乞丐面门,眼看就要得手。

可他的刀刃却在中途改了方向。

乞丐还安然蹲在地上,冲他歪头一笑,扬了扬手,露出手心里的铃铛。

从铃铛里伸出一根细小的银丝,正缠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被银丝紧紧箍住,一阵麻痛过后,五指间的力气便被卸了个空,别说挥刀,连抓住刀柄都很困难。

他的手指虚虚地散开,刀刃从指间跌落,擦过他的面颊,当场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他的肩膀一颤,终于彻底失了力,眼皮向上一翻,仰面昏迷过去。

不断有血从他的脸上的伤口里淌出,血色并不似寻常那般鲜红,反倒泛着紫黑色,仿佛是在黑夜的幽沼里浸泡过一般,浓稠而粘腻。

他的身上有一股极为y-in寒的气息,没有来得及调匀,便随着稠血一同溢出,

卢冬青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不由得大惊失色。

习武之人常年修习内功心法,从外在的吐息到内在的经脉,渐渐与常人生异,周身常有气息环绕,犹如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这人方才的气息聚齐于一处,却突然涣散,像是脓包被戳破,脓水淌得到处都是。

脓水也淌到卢冬青脚边,那股y-in寒的气息仿佛掺在水里的冰渣,令他感到没来由地熟悉。

这样的寒意,在他开始习武时便常常陪伴着他,常常环绕在他授业恩师的身边。

这样的寒气,深入经脉,纵然日日服药调养,也始终无法驱除。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苦思冥想,魂牵梦绕,百忧难解的谜题,竟突然间有了线索。

乞丐还蹲在那人的身边,一面举着手,一面转向议论纷纷的人,委屈道:“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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