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冬青甚至没有听清众人议论的内容,他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在回过神之前,人便已冲了上去。
第25章 扶摇直上(二)
在卢冬青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时,酒馆里已经爆发出一阵s_ao动。
眼瞧着拦路鬼被乞丐打倒,缩在角落里的食客纷纷逃窜着夺门而出,将没吃完的饭菜弃在桌上。更有甚者,趁老板娘没瞧见的功夫,连饭钱也不付,趁乱便溜。
老板娘的余光其实早已瞧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无心去追,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乞丐身上,实在无瑕旁顾。
乞丐与人起了争执,十根手指c-h-a在头发里,痛苦地抱着脑袋,口中咿咿呀呀地呻吟。
和乞丐争执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被恶鬼逼入桌下,又被乞丐搭救的女子。
女子瞧见恶鬼在自己面前受伤倒下,非但没有逃走,反而发出可怜的嘤嘤声,手脚并用地爬到那人身边,趴在那人的胸口哭了起来。
她头发凌乱,泪如雨下,时不时地抬起头瞧着乞丐,口中不住哭诉:“你……你怎地下手这样重……”
乞丐从未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人,似乎拿对方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瞧着她干瞪眼:“这事不怪我啊。你男人被恶鬼附体了,我是为了帮你好不好。”
女子不听他的话,仍旧啼哭不止。
乞丐明明救了人,对方非但没有感激他,反倒怪罪他,任谁遇上这档子事,都难免觉得委屈。
乞丐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不过无法对一个弱女子动手,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他实在憋不了太久,脸色愈发难看,突然站起身,掀翻了身旁的木桌,又随手捞来一只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桌倒碗碎,一通乱响,女子听在耳中,吓得又是一哆嗦,像兔子似的缩成一团,老板娘见状,急忙将乞丐拦下,劝道:“我的小祖宗,息怒,息怒,她脑子不太清醒,说的都是胡话,您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
女子闻言,缓缓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的确流露出几分疯相,喃喃道:“桂哥他……他方才……还记得我……”
“他记得你,然后还要三番五次地打你?他莫不是qín_shòu吧?”乞丐愤愤不平地说。
“他……他没有……”
“没有?”乞丐眉毛一横,突然挣开老板娘的手,上前一步,扯起女子的手腕往上抬。
“啊——你做甚么——”女子又是一声惊呼,然而乞丐的动作太快,她的手腕已被对方拎过头顶,袖子顺着细瘦的手臂耷拉下去,露出半条光裸的胳膊。
胳膊上挂着好几条伤痕,像是被棍木奉抽打过,新伤叠着旧伤,盖在苍白的肌肤上。
“你说说这些伤是哪来的,”乞丐没好气道,“他疯了,你也陪他发疯么?”
女子的泪水已铺满面颊,下颚扬起的时候,冰凉的泪水顺着脖颈淌入衣襟,将她浸s-hi成一个泪人。她一边抽泣,一边用含糊的声音道:“你不懂,你不懂……我儿已经不在了,若是再没了他,我就什么都没了……”
乞丐哼了一声,总算将她的手腕放开。
上前拉扯:“闺女,你想开点,就算没了男人,咱还不是一样子过活。”
女子盯着老板娘看了好一会儿,冷冷道:“你……你男人明明还活着,你怎能懂我的苦……”
老板娘先是一怔,随后叹了一声,摇着头缓步退开。
卢冬青便是在这时走过来。
他径直越过老板娘和乞丐,在昏倒的男人身旁蹲下,用手掌搭在他头顶试探,转而用两指探寻鼻底的气息,最后捏住手腕,寻找脉搏,彻底看查一番后,才抬头道:“不用怕,他还活着。”
老板娘诧异地望着他:“莫非你是大夫?”
卢冬青匆匆地点过头,转身从行囊中取来一只荷包,一面托起男人的后脖颈,一面将荷包放在他的鼻子底下。
男人嗅到荷包里的味道,铁青的脸上渐渐起了变化,眼珠在眼皮底下骨碌打转,嘴唇也跟着微颤,两颊上慢慢有血色浮起。
老板娘好奇道:“这荷包里装的是什么?”
卢冬青道:“天香叶。”
天香叶是定气宁神的草药,在冬青常为师父的药汤里,也含有这一味。
老板娘更加好奇:“你莫非是哪里来的高医?”
卢冬青摇头,淡淡道:“只是个寻常大夫罢了。”
“能驱走恶鬼的大夫,我还是头一次见。”
“不是恶鬼,此人身上中了毒,戾毒深入骨髓,才会连神志也一齐蚕食了。”
“世上有这么厉害的毒?”
卢冬青苦笑着点点头,毒的厉害之处,怕是没人比他更有体会。
那女子瞧见丈夫有苏醒的迹象,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扑上去,“桂哥,桂哥——”地喊,一遍又一遍,全然不顾旁人,卢冬青去拍她的肩膀,她也全然不予理会。
看来又的时候,心病是比戾毒还要可怕的东西。
卢冬青询问女子无果,只能转向老板娘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为何会身中戾毒?”
老板娘皱眉道:“我也不知,我只知道这两人是夫妇,去年才从山里搬到镇上,我与他们还不太相熟。”
卢冬青皱眉,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
卢正秋的声音适时地从身后响起:“老板娘可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