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阻拦,却被于江一拳砸开。“你滚!我教训我的东西,
要你过问!”
他满脸煞气,面容狰狞,让孟飞看了也吓一跳。
知自己也无法劝阻什么,孟飞只得道,“别打他,他怀着孩子。你今天要敢怎么样他,我是不会
允许的。”
“知道了!”于江不耐烦道,“我还不会没用到打女人!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讲!”
听到于江刻薄地说“女人”,于彦章痛苦地低头,睫毛下慢慢浸出水光。
孟飞看了好生不舍,可是无法,只好离去,走到门边又道,“于江,我给你半小时,如果到时你
们没出来,我可就直接进来了!”
“知道了!你生理期啊!罗嗦个没完!”于江恶狠狠道,把手捏上父亲脖颈,慢慢加力,让怀中
男人痛苦挣扎着,“放心!我如果要杀他,不会默默无声地搞什么谋杀!我会直接给他一颗枪子
儿,请他咯嘣干脆吃了了事!”
孟飞叹一口气,也只好出去了。
于江对待于彦章的感情,似乎总有点变态的嫌疑。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相较这彼此有着血浓于水亲情羁绊的父子,他——孟飞——毕竟只是个外人。
“外人”……真的吗?……孟飞……
可惜时间总是流在真相前头。
这时候正是半夏,天空里雷声隐隐。孟飞走出到阳台,往下俯看这花园小区里满园的热季节花朵
。
美人蕉,月季,蔷薇,——为何这时令的花朵,都偏好是那般无法言喻的血一般红色,深的浅的
,都如刚被切割开的伤口,先流出,后流出,让人心脏发紧。
空气里飘荡着南方城市这时节惯有的栀子和黄角兰交织的花香。
荡漾在城市上空,如一层厚密紧实的网,甜得教人窒息,一不小心陷进去,就再无法挣脱。
宛如命运的旋涡。
孟飞默默看着,感慨万千。
想起那个刚认识于氏父子的大一 ,也是这般灼热狂燥的夏天。
只不过,那时故事刚刚开始。而如今,情节也走过大半,这段故事,似乎已濒临结局。
会怎样呢?于江,彦章,……我们今生就这样持续——悲不悲喜不喜地一路纠缠下去吗?
突然手机响,孟飞接起,“喂?”
“孟飞?我是班头啊,还记得我吗?”
啊?——居然是大学班长的声音!孟飞大喜笑道,“好小子!你怎么居然记起我了!有什么事?
”
原来,他们读的那所大学如今正在大兴土木,听说以前他们住的那栋男生宿舍一舍要被拆除,所
以孟飞他们班原班长和几个哥们商量,准备组织一次同学会,大家也顺便回去看看自己住的宿舍
最后一次。
“哦好呀好呀!”孟飞道,“下星期一!没问题!我准保把于江那混蛋小子也拽来!”
挂了电话,却心潮澎湃,啊大学!
——真的好怀念大学时光!
还记得那间宿舍——504,虽然破点旧点,可是日光灯一亮起就会如同日本和室般洁白鲜明——
还记得夏天站在那五楼阳台上,看着那黄昏归来,金乌西坠,楼下的槐树花香就会慢慢熏蒸上五
楼——
对了,还记得一件小事——开学第一天,曾在那床铺墙壁上发现谁刻的指甲印“救救我”——
对了对了,更还记起,那一天——彦章曾奇怪地手握水果刀靠近自己床铺,自己还曾以为他要杀
自己,逼问他一番,终于不得要领——后来怎么居然就给忘了忘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等一下一定要问他!
——啊,往事的回忆就如撬开瓶盖的啤酒,不忆则已,一忆难止,……那些心绪,那些细节,多
少,多少。
犹记那时青春年少,而今已经世故变老。
物不是,人也非啊。
突然思绪又转。
又想起之前彦章跟汤宏之间——
父子——
虽然汤宏的反应那般激烈,孟飞倒不是不能体会他的心情。
相反,这反亦勾起他的悲哀。
因,他也不知自己亲生父亲是谁,直到现在!
撕心之痛啊。
他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而只是家里的用人何叔从某偏僻荒凉小镇上的卫生院里拾回的弃婴
。
不管现在的爸爸妈妈对他如何温柔体贴,不管他现在的地位是如何的教人神共羡,可是,被遗弃
的就是被遗弃的,
刚生下就被父母狠心抛弃的孩子!——那样深刻的痛苦悲哀和绝望,一般的人怎么能真正体会得
到体会得到体会得到啊!
心里满天满天的恨意,从来未曾消减。
从小一直想象着,如何寻找出那个残酷又不负责任的父亲,把手指放到他脖颈上,把他一点一点
掐进地府黄泉。
直至遇到于江和彦章父子,心里的执著意念才已经稍微转移。
而今日汤宏和于彦章之意外相认,——又牵扯出他这段心思。
自己的生父生母呢,究竟是谁?——一想深刻的痛和恨就又泛滥心头。孟飞想象着如何把坚实有
力的手指慢慢放到那个父亲脖子上——也许他已死去,可是做鬼我也饶不了你!也许他正鸡皮鹤
发,衰老的皱纹里镂刻着悔恨!也许他还年轻力壮,傲慢的眼睛里依旧没有丝毫感情!
可是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