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仍做闺中女子的发髻。“这位是想必便是那位南朝女诗人鲍令晖小姐了罢?”
“是啊,”侯氏在一旁神色竟有些孩子般的雀跃,“我早年也拜读过令晖先生的诗文,很是仰慕。”
难怪,陌铘点点头,“令晖小姐,久仰大名。”
“这位便是陌铘先生了,令晖先生,你既然来了陌先生这里便住些时日吧,我也可向您请教一二。”侯氏向那女子道。
“我便叨扰一段时间了。”那女子向陌铘道,“有劳陌先生了。”
“无妨。”陌铘笑笑,将桌上的古籍递给鲍令晖向侯氏道,“那么,就请夫人带我们的新客人去挑一个阁子收好这藏身之所罢。”
“令晖先生请随我来罢。”侯氏道,引了鲍令晖转过厅堂去了后面陌铘放置藏品的屋子。”
侯氏与那位鲍家姑娘很投机。陌铘和漓生常能见她们二人在院中吟诗作答,描画勾图。
“老板,这位鲍家小姐的前生后世你知道么?”某日漓生拉着自家老板问道,面上略有愤懑,“夫人最近都围着她转。”
陌铘一怔,手指一屈便敲上了他的额头。“林漓生你想什么呢!”
“唔!”林漓生捂住头委委屈屈的看向老板,小声嘀咕,“你自己还不是惦记着上校阁下。”
陌铘闻言又要去敲他,林漓生一溜烟儿跑了,“夫人夫人,救我!”
“怎么了?”侯氏闻言望去,“漓生你肯定又说什么惹陌先生了。”
“才没有。”林漓生摇头不承认,他侧头去看侯氏身边的鲍令晖,她就那样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诶,夫人啊,这位鲍小姐究竟什么来路啊...”他低声问侯氏。
侯氏摇摇头不让他多问,“令晖先生是南朝时的人。”
南朝的元嘉三大家之一的鲍照之妹,世人都这样称呼她,这个名头让她与他一直相连在一起。然而这个称呼也一直提醒她,她与他之间只能是兄妹。
“....史称他们兄妹,恩爱异常。”陌铘轻声道。
鲍令晖看了他一眼,竟也没有太大反应,“是。”
这个故事说出来大约仍旧为世人所不耻吧。但终究这也只是一个女子心中喜爱着一个男子——她是他的妹妹,所以注定这样的喜爱只能一直一直存在心中。然而,她却不甘心。
从她记事开始,似乎便只有哥哥鲍照在身边。她对父母没有印象,哥哥说,爹娘恩爱,所以相携出门游历山水了。“哥哥也会照顾好你的。”长她几岁的兄长如是说道,她便果真没有受过苦楚。
年少时他们兄妹生活在京口。元嘉十六年鲍照开始入仕。他向刘义庆自荐但未受重视,而她留在了京口。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哥哥怀上了这样的感情。”她低首轻笑,“及屏之后,哥哥便开始入仕了,他是一介文人,却总入军营。”
陌铘想到鲍令晖笔下的诗——那些疑似为参军未归的情郎而作的诗文。
“....是为了令兄么?那些诗文。”他如是问道。
“是。”她亦首认。
鲍令晖年岁微长时,亦有人来家中求亲,她不愿嫁,一一推拒。
“小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推拒多次之后鲍照这样询问妹妹。
“...像哥哥这样的。”她坐于案前这样答道。
鲍照一怔,叹了口气,第二日便留书离家而去了。
后来,他便再没有回过家了。虽然他常派人为妹妹送去银钱,一直关注妹妹的近况。可他从来不回家,至太始二年,他战乱而死。
“我想,大约哥哥是知道了什么吧。只是,总想亲口问他一句。我听闻陌先生这里,可能会遇见故人。”
陌铘轻笑,“令晖小姐,原也是痴人啊。只是故人已经辗转轮回千年,恐怕已经不记得千年前的往事了,您待如何?”
鲍令晖怔了怔,一时不答。
侯氏上前轻搀住她,向陌铘道,“陌先生遇见过这么多人,从来不向我们说这样的话,今儿是怎么了?”
陌铘笑笑,见鲍令晖神色淡漠,好似并没有言语间对兄长的热切。想来这么些年来她在世间游走,也曾由茫然而至如今的淡漠罢。
“令晖先生这千年来,未曾见过令兄一回么?”侯氏与她情况不同,自然不觉此间艰难。
“不曾。”她道,“我不曾料到,这世间这样大,我一寸一寸走过,总遇不上他啊。
“咳咳..”陌铘突觉喉间瘙痒,一时没忍住咳了出来。“咳..真是失礼了。”他缓了缓气,“令晖小姐,鄙人失陪了,您自便。”言罢陌铘扶着手中的暖炉折身回房了。
“陌先生今儿怎么了?”侯氏转头问林漓生。
林漓生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大约天气太冷了,老板一向不喜欢冬天。”
侯氏不知道,林漓生却明白。他跟随陌铘多年,自然知道他身上有什么 。
林漓生认识陌铘的时候便已修法数年,他自然瞧出这位小他几岁的老板身上有某个魂索——有谁在寻找他。只是,似乎又有人不想那一位找到陌铘。
林漓生虽然好奇,但当初与陌铘初识,他尚有为人仆的自觉,见陌铘这样自是不愿细说,便没有多问。
旧年的事,陌铘隐约是记得一些的,他虽转世千年与鲍照相隔几许,但总希望他的妹妹不要执念过切,误了她,也好让他可以安然而过。
只是,他如今看来,这位前世的妹妹好似尚未认出他来——陌铘却是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