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过难堪。
暗室面积不大,食盒中散发出的阵阵香气几乎在片刻间就充斥了整间屋子,萦绕在谢启鼻尖,勾得人食指大动。
午膳用的不多,谢启几乎在闻到食物的气息的同时就感受到了饥肠辘辘,将随意放置的手指收回,下意识的就要去掀食盒的盖子。
即将要触碰到的一瞬,不期然想起来数日前任桓在耳边的低语。
“陛下什么时候想要出去,每月逢五的日子不用晚膳就是了,之后如何行事臣会想法子传进来。臣告退。”
今日恰好逢五。
错过就要再等整整十日。何况,此处的消息传到任桓耳中,再到安排打点接他出去,所费的时日也未尝会短。
吃,还是不吃?
出去还是留在此间?
谢启好半响犹疑不下,他当然厌倦了暗无天日的幽禁时日,却也对逃出金陵之后可能面对的慢慢逃亡路心有戚戚。
说到底,无论是任桓还是和盛大长公主,其个人的能量都不足以给他以足够的依靠,想帮他实现人身自由都得费天大的力气。
而能做到救他出去还能护他安稳的那一位……
哪怕是按拖的最远的班师时间来算,回到金陵也该有半个月之久了,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真要说谢烜对他看守严密,毫无可乘之机,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但谢启说服不了自己。
此间看守再严密,任桓一个列侯世子都能寻到机会亲身前来,苏俨昭在金陵经营多年,会一点空隙都寻不到?
是寻不到,还是不想寻?
谢启狠狠闭上眼,觉得心头那抹萦绕多日的烦躁再次涌上,几乎席卷了全身。
他不想在这样的暗室里窝窝囊囊的过去一辈子,更不想在无穷无尽的追杀里逃亡一生。
再等等。
等到真正的机会到来的那一天,等到漫长的黑夜过去,独属于他的白昼降临的那一天。
在此之前,要先吃饭。
下定决心之后,谢启动作粗暴的将食盒拉了过来,一股脑的将三层小盒子尽数取下。
分量够一人食用的精致小菜两叠,一碗瞧不出内里是什么的汤羹,并上几只白生生、圆滚滚的馒头。
许是甚少见到的缘故,谢启看见馒头的时候先怔了一瞬,又下意识的伸手戳了戳圆滚滚的外形下雪白的外皮,竟觉得十分顺眼。
找到合乎心意的东西,谢启顿时将那两碟卖相不错的小菜忽略了个彻底,自顾自的拿起来送入口中。
他正当盛年食量不小,御膳房出品的东西又都以精巧为主,连用了两个还没住口,又拿起第三个来,刚咬了一口便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一颗不过弹珠大小的蜡丸自咬开的地方滚落而下,砸到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时间仿佛静止了。
谢启牢牢盯住那枚颜色暗淡的蜡丸,原本沉寂下去的心蓦然间又躁动起来。
难以克制的,他猛的转头打量了一圈四周,确定无人监视后,忙俯身将那一枚蜡丸拾起来。
深秋时节晚膳时分,天色已渐渐暗了,更逞论在这见不得光的暗室。
谢启放心的很,借着夜色的遮掩,细细的寻到蜡丸中间的缝隙,用力一捏,藏于其中的物事轻松的到了手中。
手中的东西似娟非娟,似纸非纸,材质特异,谢启无意细细分辨,只凑到用以传送膳食的小窗处,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向其上的内容。
只一眼,他就能看的出来、也只看的出来——那是苏俨昭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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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启跟那枚蜡丸较劲的时候,苏俨昭与谢烜正在下棋。
永安宫里还是从前的陈设,帘帐低垂温暖闲适,似乎没有因为主人的更迭而给它带来半点影响。
苏俨昭的心思并不在棋上。
谢家一家子中除了穆宗谢旻之外在对弈一道上造诣都十分浅薄,偏偏还都着了迷似的喜欢,也就苦了跟他们下棋的臣子了,他棋力高出谢烜良多,就算不想存心相让也得给新帝留着面子,是以一路思绪纷飞一路随意落子。
他在担心今天布的局能否收网。
有人筹谋刺杀他的消息早几日便已传到令泽居的案头,只是对方行踪诡异,一时间竟猜不到将以何种手法行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索性多布置几个易于刺杀的现场,贴心周到的任君挑选。
谢烜的心思也不在棋上。
放弃青、交两州直扑金陵,他打算的一是避开苏俨昭的锋芒,二是金陵中不止有谢启,还有传国玉玺跟定国公府。
苏俨昭素来重孝道珍重家人,待他占据正统的名分,无需威胁也能让局势对比鲜明起来。
这样连自己都不屑的拙劣心思自然不足为外人道,是以当手下副将告知他定国公府中的亲眷无一人留在金陵之时,谢烜近乎慌了神。
提出优厚的条件去谈判,说好听些是自己念及旧情予对方优待,说难听些,就是希望对方念及旧情握手言和了。
好在苏俨昭答应了。
这也是苏俨昭回京后第一次与他长时间共处。
谢烜随意的落下一子,就势理所当然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目光不敢停留太久,一触即离。
他与苏俨昭虽然幼年相识,到底多年未见,相互之间也无甚话题,但好不容易眼前的人肯陪他,谢烜不想下闷棋,只得搜肠刮肚寻了话题来聊。
“璟之看过沈中书那日拟定的官员名单吗,觉得如何?”
苏俨昭手上正掂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