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都跟我承认了,却唯独不说这个原因,看来是我自己做了什么可笑可悲又可怜的事情,把自己搞成这样,所以你不告诉我。”

萧四无手里一松,“错了,不是你的错。”

他决然起身,绝不把这个心理负担加在他心头,“萧某只是想证实——”

“良景虚做错许多事情,萧某都原谅了。”

“良景虚能否因此,不追究病因就乖乖吃药?”

尤离骤然变色,这话听着太熟悉,他好像从未听过这种话,却感觉到这样的话曾带给他无限的悲伤和失望,肩头的伤口好像又开始疼,眼前发白,指尖发抖,迎上对面那人的眼睛,虚幻而茫然。

萧四无心知这种话很冒险,尤离的反应也颇为激烈,好在未到很严重的地步,于是笃定地又问一句。

“可以吗——”

尤离将药往口中送,急促喘息。他一直自诩他可以,事实上也确实可以,他可以不在乎原因,那原因一定比他想象的还残酷无数倍,既然他唯一拥有的人不希望他追究,为何要执着那个会让所有人都难受的原因——

他忽问:“你很希望我长命百岁吗……”

萧四无一笑,“萧某早说过,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连情结

一骑踏破山中静,惊了守山的水龙吟弟子,遥见来人红衣持剑,待到跟前,便抬手而礼。

“公孙师兄。”

公孙剑道:“诸位辛苦。”

盟主令相示,继续道:“我便速速去找叶盟主,巴蜀事了,再请几位喝酒。”

江湖之见,短则两语,多则三言,一身而过,幸则再见把酒言欢,否则坟头重话。一踏或永别,两眼或末视,三杯两盏就尽今生。

醉月居后山是孔雀的墓地,常年荒凉,野草萋萋。毕竟是绝世的好铸将,墓地里机关重重才对得起他的名声。

因机关重重,更没有人会跑来这里晃悠。

展梦魂和洛宇就躲在林子里,碍于突然增多的四盟弟子和青龙精锐,并不急于逃离。

展梦魂的眼睛里有狼一样的凶光,对这种环境毫不陌生,时刻警惕,少言寡语,唯取出一个小小的褐色药丸,交到少年手里。

那是必要的时候,拿来毙命的东西。

毙他人的命,或者是自己的命。

洛宇惊恸,接受得很坦然,然有一问:“是堂主以前制的□□吗?”

展梦魂点头。

洛宇摸着剑上的坠子,眼泪又涌起来,“四公子真的喜欢堂主吗……”

他知道身前的大汉不会回答他,自言自语道:“四公子那么喜欢他的孩子,可是他去世了,四公子一点难过的样子也没有……”

展梦魂对这种事毫无理解,生硬而茫然道:“江熙来也死了。”

仿佛这是一件应该让人高兴的事。

洛宇甩头含怒,“那一点也不好,我宁愿是合欢少爷或者丁香姐姐陪他过奈何桥!”

尤离若能知道有人在记挂着他,一定很高兴。

他正安抚着自己的心跳,应对明月心的怒气——

“马芳玲为什么会死?”

尤离把头一偏,“她要杀我。”

他话中一狠,“要我死的人,我他死。”

明月心扬眸,“杜云松呢?!”

尤离道:“还好好的。”

他看见明月心的神色一松,又恢复了无所谓的样子,轻轻地晃着团扇,那扇面上翠竹碧绿,浅色描了一条林间小道,只露一女人残缺的背影,清丽淡静。

微小的风打动她发丝,被窗外日光镀成金色,不施粉黛,眼睛也还是明艳照人。

他很难得在明月心脸上看到这种满足的神色,更加因此而愤怒。就如明月心见不得别人好,他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心想事成。

长睫一垂,微笑道:“夫人,属下先恭贺您了。杜云松服药已见成效,并且没有任何异状。”

明月心道:“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死了。”

尤离道:“属下知道。”

他又问:“昨夜,有个女子过去告诉我马芳玲快不行了,想必是夫人心腹。我怀疑马芳玲刺杀我跟她有关,夫人可以叫她出来一问吗——”

明月心道:“哦?阿楠死了,我手下并没有人知晓你,那人不是我心腹。”

尤离不知要不要信她这句,又听她调笑开口:“你得罪的人倒真不少啊。”

她无谓缠于此事,更不放在心上,取了一颗光滑圆润的玉石,亮红色,澄净透光,递给尤离,转向窗口道:“院里树上有个鸟巢。”

尤离会意,捏在指间,转眸,很快精准击落。巢里数枚鸟蛋无辜至极,不可挽救,顷刻砸在地上,碎得彻底。

明月心还算满意,从架子上取了弓箭给他。那弓是暗红色,雕了两条龙,龙鳞毕现,龙须弧度自然,龙爪猛张,似腾空而起的瞬间,被人封了神形定在这里作饰。

尤离很少用这种东西,也看得出这弓珍奇,知道明月心的东西从来都是这样贵重而好看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楼下的守卫们。

明月心道:“鸟巢既然都没了,那鸟何不一起去呢。”

尤离微微垂着眼帘,闻听鸟儿扑腾翅膀的微声,一只展翅的黑色大鸟盯着那棵树,似在惊诧疑惑,叫声都怪异起来,未知自己那重要的巢去了哪里,在细叉上停了顷刻,复又绕着树飞。

它似觉树下不对劲,即要一个俯冲,尤离已张弓,预判着它的死亡路线,一箭离弦,结束它生,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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