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

尤离道:“没有。”

他眸子忽地一凛,“马芳玲的身子坚持不了多久了,虚空得太厉害。”

萧四无忆及那女人的样子,“药下得太猛了。”

尤离道:“夫人要尽快见效,我有什么办法——”

“其实这种事情太卑鄙,用在一个女人身上,我也……”

他调笑道:“也无所谓。”

“最毒妇人心,算她们自相残杀罢。”

萧四无道:“你知道最近一年里……青龙会里伤伤死死,折腾掉了多少个人了?”

尤离道:“燕南飞,魅影,白云轩,杜云松,马芳玲,还有——”

有个被搁置了许久的伤痛忽然浮现出来,是合欢温顺时的漂亮样子,铃铛的声音又幻听在耳边,却记不清他具体的模样了。

比起悲伤,这更让他歉疚。

萧四无立刻了然,“良景虚,他自愿死的。”

尤离道:“被人蛊惑着自愿就死而已。”

他缓缓地翻身,萧四无正坐在床边,视线相交就带给他一种压迫感,仿佛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是绝非以往的他能够忍受的态势。

他从来不喜欢屈居人下。

于是很快坐起来,继续道:“百晓生就任由她这样折腾,早晚青龙会就败光了。”

萧四无笑道:“你不希望这样?”

尤离怔了半响,“我只觉得我厌极那个女人,她想办到的,我偏偏不能让她如愿。”

那种莫名的凶光在他眼睛里,不知缘由依旧恨极,肩上随即一重,是对面的人搭上他肩膀,“良景虚,你很少跟我说这种真话。”

尤离肩膀一颤,心虚异常,然没有时间细想,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尤离下意识就摇头,然“没有”两个字却说不出来,只道:“人人都会有些秘密,我也不例外。”

“四公子心里就没有?”

萧四无呵呵直笑,“说的有道理,那么如果萧四无不能全都坦白,良景虚就有理由不坦白了。”

尤离的秘密不外乎是哪天给四盟传了什么消息,哪天又给明月心出了什么馊主意——

萧四无的秘密却比这些要严重多了。

他一时沉默,尤离却以为他不悦,眉间紧了曲曲两分,就被他释然一笑散开。

“呵,也罢,萧某不信你一辈子都不说。”

尤离似觉得可笑,“一辈子?那么长远的事情,现在就拿来说道……”

他永远不能相信他能得到他要的,所有的自卑全都汇在□□上,患得患失,周而复始。

萧四无早已习惯,也知这根深蒂固的心症不是三年五载就能消除,眼前的人不知自己何以自卑至此,深受其害难以挣脱,心头竟渐渐火起。

伸手将他手腕一翻,又见几点淤痕在他掌心,语气如令:“你放松一点。”

“先生的药你早就停了是不是?”

尤离道:“多年恶习,改不掉的。”

一颗剔透的药丸塞进他掌心,“不敢班门弄斧,安神药而已。”

尤离握着半响没动,最后顺从,又讽刺道:“药力真的能安神?你太高看这些蠢药材了。”

那人动身而上,极轻松自如地躺在他身边。窗外日光正浓,慵懒夏日,不闻蝉鸣只有轻风之声。

“入夜多事,萧某的建议是先睡一觉。”

尤离刚因冷霖风被抓而经历一场生死关头,紧绷的神经在放松后就带来悠远的疲惫感,睁着眼睛呆滞许久,终于有了闭眼的yù_wàng。

身侧的人听他呼吸变轻,已等了这个时机多时,终轻然开口道:“那个人——”

尤离哑哑地嗯一声,“谁……”

萧四无道:“死在你眼前的那个人,你可知道他叫什么?”

尤离摇头。

萧四无冷笑道:“他叫江熙来。”

尤离微微睁眼,如头一回听见这个名字,“什么?”

萧四无道:“了,”

“他叫江熙来。”

话音一散,像一片枯叶落进一潭死水,连涟漪都没有。然那人已经听见,已经睡过去,等他再醒来,就再也不会记得有个人死在他眼前。

世上怎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江熙来去了云来镇,偏偏尤离也去了云来镇——说是天公作美便是糟蹋了老天爷,说是姻缘巧合也是亵渎了姻缘。

约只是有人不相信良景虚能忘了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天时地利都是假的,只有人为而已。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也是卑鄙的,却也如元宵佳节那日,将一叠枯黄用烛火烧尽时的心悸,来得汹涌,去得潇洒,转眼皆不见了。

浓情

双手被缚,强迫灌药是为了唐竭好,更要提防他逃走。傅红雪待人都下去后才进屋,唐竭依旧咳嗽不止,看到来人眼睛就有了乞求的意味,随即被刀客的话安抚了。

他再见到燕南飞的时候,后者脸上似喜还忧,还有莫名不甘的愤懑,带着压不住的情绪激荡。

“傅红雪,叶盟主那里,我看到了……”

傅红雪未解,“什么?”

燕南飞道:“叶盟主的孙子。”

奇妙的暖意在他心底炸开,生命的延续是如此神圣而伟大的事情,忍不住继续道:“长得像极了他。”

“你说,这该不该高兴?”

“他一直不想要的,还是出现在世上了。”

傅红雪默然。

如果当事人能高兴,旁观者也都可以配合着他一起高兴。

唯负一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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