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子道:“那是你的事。”

尤离闭了眼睛去回忆那人生前的美好样子,然而一睁眼又是这具尸体在他眼前。

指甲脱落,四肢错位,根本不能想象他之前弹琴起舞的模样。

红豆羹的热气漫了上来,引着尤离回神。

明月心指尖一推,“一路辛苦了。”

尤离终于明白百晓生为什么要刺激他,他亲眼看到了合欢的死状,才能对明月心泛起冰寒至极的憎恶。

他如何跪在地上哀求,也不能弥补他的过失。那个被当作弃子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那具尸体是萧四无——

尤离狠狠握着瓷碗,灼人的温度在掌心,脸上面具下的表情狰狞而扭曲,眼睛里涣散无光。

“夫人此次,有什么行动?”

明月心道:“唐门的那式大悲赋——”

尤离道:“夫人要卷土重来?”

明月心道:“自然,不然放在王郅君那里岂不是很浪费?”

尤离脱口道:“夫人,你身上留着唐门的血。”

明月心一笑,“我留过很多血,我想,大概已经可以抵消了。”

尤离垂眸,“夫人说的是。”

明月心道:“杜云松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何时得罪了他,不用我说了罢。”

尤离道:“心胸狭隘之人,如何讲得通道理呢?不过只要他对夫人忠心,属下绝不会主动为难他。”

明月心道:“忠心?呵,他夫妻二人投靠青龙会本就是为了重起神武门,跟他们谈忠心,良景虚是这么单纯的人么?”

尤离道:“他们为了什么不重要,只要尊夫人之令,完成夫人交代的事情,良景虚就没有二话了。”

明月心道:“现在,杜云松是你的手下了,不能回回都靠我来让他卑躬屈膝,御人之术,你也该学着点了。”

尤离道:“御人,除非他真心拜服,就得利益所驱,或者把柄在手,夫人觉得,哪个可行呢——”

明月心鸦睫一闪,“对你而言,好像都不太容易。”

尤离摇头,“他夫妻二人感情甚笃。”

明月心点头,“明显是的。”

尤离道:“马芳玲,是被夫人派到新月山庄去了么?”

明月心从桌上拿了把扇子,“是啊,否则新月山庄派谁去管呢……”

尤离道:“只要杜云松忠于我会,不为一己私利而坏了夫人的事,良景虚不想和他多计较。”

明月心道:“说的倒真好听。”

尤离道:“我知道,夫人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为您试药之人。良某是想为夫人出力的,只是功力还不够,万一中了冥河水后直接一命呜呼了,岂不是白费了夫人先前的筹谋。”

明月心道:“你只是害怕。”

尤离道:“在下保证,是个人就害怕,所以我害怕也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起身,摘了面具敛衣,“夫人,属下诚心为您着想,不能用四公子试药。”

明月心冷神,“你怎知我想要他来呢?”

尤离道:“夫人的人选本就不多,四公子又惹您不高兴了,良景虚只是担心。”

明月心道:“我叫了杜云松过来,你就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尤离道:“四公子性情乖张,若被拿来当作一碗解药的试验品,万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反而坏了事。”

明月心嗤笑,“试验品——他又不是没有做过。”

尤离亦笑,“用来试验大悲赋可不一样,魅影豁出命也得不到这个机会呢。”

明月心道:“良景虚,你说,萧四无是不是比合欢厉害多了……”

尤离呼吸一滞,“四公子当然厉害他很多。”

明月心泠然直视,“良景虚,你忘掉的东西不少,却也该记得,之前你我谈话欲盖弥彰颠三倒四,费劲得很,如今我愿意跟你直言了,你倒装得不解其意,可笑否?”

尤离略一低头,“我是出于私心,可是理由也很正当。属下私自去九华,假传尊令,自知有错……”

明月心道:“良景虚一直多情,我已习惯了。”

尤离惊疑,几乎想问问眼前的女人,他忘掉的都是些什么。

然而这女人说的话,最好一个字也不要信,又何必问她。

“先生的解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效的。若试药的人不是真心愿意,中途直接自尽可如何是好?夫人那里应该没有冥河水了,眼下解药有了,□□又成了问题,想必夫人正在烦心。”

明月心满意而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么?”

尤离迟疑道:“属下不知道。”

明月心道:“因为你虽然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却能按着我的心思做。”

她晃着扇子微笑,“比如白云轩——”

尤离道:“这是属下的本分。”

明月心道:“人贵在知道自己的本分。你既然担心萧四无,想必已经帮我想好了人选了。”

尤离道:“是。”

明月心道:“这个人愿意去中毒。”

尤离道:“他不愿意。”

明月心眯一眯眼,“你以为,这事情是儿戏么?”

尤离道:“由不得他不愿意。即便他不愿意,也会欣然去中毒的。”

明月心又道:“他也愿意乖乖地服药么?”

尤离道:“这个——他一定会愿意的。”

明月心盯着跪地的人,“你想做些什么?”

尤离起身,指尖划过屏风的绣面,针线密织的触感,紧实而温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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