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房门,梅长苏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正要提议逛逛江左盟,就听到萧景琰问:“小殊,可否带我逛逛江左盟?来了许多次,都没有好好看过。”

这般心有灵犀令梅长苏眉目舒展,勾唇浅笑:“正有此意。”

于是两人缓缓踱出了疏隐院,由梅长苏领着,先往前堂去,一路走,一路指点各处屋宇的分布安排,又引萧景琰去看各色植物、假山、亭台的搭配和妙趣,有说有笑,一点儿不似昨天刚吵过架的样子。多少年宛如亲人般相处,彼此知根知底,早已养成了习惯。

他们这一路走着到了前头大堂,梅长苏正说到下个月要在江左盟举行江湖大会,因此这一阵盟里会来不少江湖人士,正说着,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飞速而来。

“长苏!”蔺晨踩着诡谲的轻功瞬间就到了两人身前,手里显摆用的折扇一下下敲着自己的手心,似笑非笑却又装作很是惊讶地看向萧景琰,“你怎么在这儿?”

萧景琰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你又怎么在这儿?”

“哎呦!”蔺晨乐了,“我可算是江左盟中人,又是长苏的至亲好友,”这“至亲好友”四个字被蔺晨说得又重又长,还一把搭上梅长苏的肩膀,问萧景琰,“你又是哪位啊?”

萧景琰淡淡地看着他,突然上前半步,在两人疑惑的神情中拉起梅长苏的一只手,将自己的五指根根嵌入、交合,亲密无间地握在了一处,直视蔺晨的眼神中似是有火:“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蔺晨一脸见鬼的表情,讪讪地松开了梅长苏,倒退两步:“长苏,你就不管管他?”却见梅长苏肩背僵硬,垂着的脸几乎完全陷入了斗篷的毛领里,让人看不清神情,那只手仍然被萧景琰扣着,还不知道掩在散发下的耳朵现在是什么颜色。

蔺晨目瞪口呆,何曾见过如此被动的梅长苏,大声道:“我这次一定要把飞流和芜茗带走,孩子们会被教坏的!”说着就起身往屋顶上去,一边飞檐走壁一边喊,“飞流!飞流!……芜茗!给我出来!”

萧景琰垂眸去看两人又一次合在一起的手,轻笑道:“这一回倒是温热的。”

“你都是当上皇帝的人了,还和蔺晨闹,静姨知道吗?”梅长苏移开视线,并未察觉自己嘴角柔和的弧度。

萧景琰倾身过去:“他是你的至亲好友,我是什么?”

梅长苏一噎,淡淡道:“也是至亲好友,行了吧?”

“只是至亲好友?”萧景琰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宠溺,拇指轻若羽毛地抚摸过梅长苏的虎口,令他浑身都觉得一阵酥痒酸麻,如同每次治疗扎针时,失去对自己身体控制能力的那种无措,他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挣扎般地从萧景琰的手里逃开,背过身去:“前堂人来人往,就不去看了,我带你到西边逛逛吧,那里的假山造得很是有趣。”话音落地,梅长苏提步就走,也不看萧景琰的反应。

他此刻心里有些乱,萧景琰刚才的那个笑,太像小时候林殊故意耍赖时,他一贯露出的笑容了,那样纵容,总会让他想要更加放肆,但他早已不是曾经恣意金陵的耀眼少年了,也早就失去了在那个人身边肆无忌惮的资格。

既然江湖大会要在江左盟召开,芜茗这几日自然是很忙的,而飞流若不是在躲蔺晨的路上,就是已经被蔺晨抓住了,一时之间,疏隐院里竟然安静了不少,只有梅长苏和萧景琰日日相对。

黎纲已经端着药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了,再不送进去,药凉了损了药性,只怕要被晏大夫揪耳朵。但他心里十分犹豫,觉得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里面的两人看起来一切正常,看书的看书、作画的作画,偶尔聊天、偶尔抚琴、偶尔下棋,半点没有越矩之行。但不知为何,每次送药进去,都让他有种无从立脚的感觉,眼睛望着梅长苏手里的碗,只求宗主大人赶紧喝完,好让他速速离去。他甚至无端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觉得自己是闯入了一对恩爱夫妻的小院,正打搅了他们之间的琴瑟和鸣,募然回神,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看着药碗上的热气都快没了,黎纲终于鼓足了勇气快步走了进去,低头行至梅长苏身前,一边例行汇报最近江左盟周遭的异动,一边等梅长苏喝完药,便逃命般地收了碗跑出去了。

“黎纲怎么了?”萧景琰细细研着墨,奇道,“好像很不安的样子。”

“没什么,”梅长苏手下的风吹竹林图只差最后的题字了,头也不抬道,“心里有鬼罢了。”

萧景琰没想明白,就把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丢到了一边,放下手里的墨锭,倾身看起了梅长苏的画。

又过了一会儿,晏大夫进来了,例行来给梅长苏切脉。这几日的休养效果显著,晏大夫每日都绷着脸色来,笑眯眯地走,今天也很是满意地夸道:“恢复的不错,看来你虽然还有在关心盟内的事,但真的已经放开手交给芜茗了。”

“芜茗是个能**的孩子,况且还有蔺晨帮衬着,”梅长苏收回手臂,笑得一派轻松惬意,“也亏得蔺晨老念我要好好休息,人没来之前不知道送了多少只飞鸽过来,都快被飞流折腾坏了,他也不嫌腻,不知道是催我还是逗飞流呢。”

这话一说,晏大夫也笑开了:“他那是关心你,你肯听话就好……咦?王公子看起来脸色不佳啊,让老夫给你把一把脉?”

“谢晏大夫关心,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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