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殷大娘借着烛光,却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君羽墨忍不住打破她的幻想,开口问道:“其实上次我来就想问,我到底和谁很像?”
殷大娘才恍然醒了过来一样:“想必你们来纸坊,就已经听说过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吧……”
……十五年前。
君羽墨算了算时间,正好是长琴渡魂到温家大公子身上的时间,之后他才渡魂到了温长风的身上。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略略听说有妖怪。”
殷大娘沉默了许久,才告诉他:“有时候我真的愿意相信还有转世。阿墨那么年轻就走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殷大娘独自抚养一个孩子长大,比平常妇人见的世面更多,没想到在殷子墨十七岁那年,他却救下了一个人。她至今都忘不了那个人的眼神——
就像是孤独的猛兽,任谁上去都会伸出利爪。
偏生她的阿墨满脸笑容的跟她说:阿娘,我们好人做到底,帮帮他吧。
殷大娘作为一个母亲,自然不许,她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受到任何伤害。果不其然,那个人来到南曲的那一天,镇子上就开始发生怪事。
纸坊的周围已经死了好几户人家,她害怕极了,街坊邻居的流言蜚语快要把她吞没。
她受伤不要紧,可她害怕那些唾沫也把阿墨给淹没了。
于是她告诉外人:妖怪是那个人,妖怪在她家!
当时殷子墨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满脸的不置信。他狠狠的和殷大娘吵了一架,对她说:阿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后来殷子墨死活都不肯交出那个人,还从纸坊搬了出去。
听完这一切,君羽墨突然沉默了下去。他知道温长风的性格,锱铢必报,如果知道是殷大娘做的事,估计殷大娘活不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殷子墨自己承担了下来。
君羽墨安抚好了她:“大娘,我去帮你找大夫,你现在生病了,忧思别过重了。”
殷大娘还一直在念叨:“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做,阿墨也不可能搬出去,也不会仅仅半年就没了命。”
直觉告诉他,殷子墨的死另有蹊跷,不像是如温,救了‘妖怪’,反而被‘妖怪’杀死的故事。
君羽墨叹气的站起身。
等到他重新走到纸坊门口,君羽墨又看到了那个少年:“如初。”
殷如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好像比你大一点。”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他和君羽墨的身高。
君羽墨脸色有些难看,十四岁的时候他的确有点矮……
君羽墨哼一声,唤他:“殷兄?”
反倒是殷如初不喜欢这个称呼,于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阿墨。”
称呼很亲昵,但他脸上的表情可一点也不亲昵,反而像以牙还牙一样。
君羽墨脸色还是不太好:“给殷大娘找一位大夫好好看看吧。”
殷如初眼神淡淡的瞥向殷大娘房间的方向:“我也想,是奶奶她自己不愿意。”
殷大娘的态度简直像是一心求死,君羽墨忽然有些担心了起来。
“我回温府会央着先生开一些药方,就说是我送来的,让殷大娘一定要吃!”
殷如初看君羽墨的眼神忽然变了变,他还是面瘫的用手在君羽墨脸上捏了两下,直到把君羽墨的脸都捏红了,还是没说个理由来。
君羽墨才刚刚才好了一点的脸色又变了:“你捏我作甚?”
殷如初心虚的瞥开了眼:“江湖上流传着一种易容之术,我看你是不是……”
君羽墨听他嘟囔了一个名字,也没有听清楚,只是他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殷如初的性子绝对不像是温长风!温长风可不是他这个傻样。
系统慢悠悠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倒有点像你。]
君羽墨脸色黑了:[我哪儿有这么傻?]
君羽墨又看了殷如初一眼,咳嗽了两下:“那我先走了,你有事直接派人送信到温府来吧。”
殷如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等到他离开纸坊,沿着河道,独自走在石板路上,君羽墨才把今天的事情连贯的想了很久。
如果他前世把殷大娘**的事情自己承担了下来,温长风一定会认为他背叛了他的。但现在看温长风对待自己的态度……倒也不像报复。
他忽然就明了了。
“也就是说……你按照我的性格推算的渣,其实只是个误会?”
[嗯。]
“还有……这个误会是殷大娘造成的,而且看温长风对我的态度,很有可能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个误会了?”
[嗯。]
他前世的死肯定另有蹊跷的。
理顺了思绪的君羽墨忽然愣住了,这次的任务……
简直躺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