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跪在地上的杜衡更有力度。
“起来吧,杜侍御。”陆彦神色温和地看了眼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的杜衡,又转头看向了直直盯着自己的独孤竞,“凤君设宴栖梧宫,怎么不叫上朕啊?”
陆彦轻轻地一掀袍摆,施施然坐了下来,他瞥了眼桌上那些或烤或炙的大块肉食,眉间不觉微微一皱。他心里下意识认为自己那漂亮可爱的小王子,就是吃了太多这种粗野的食物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臣与杜侍御一见如故,眼见用膳的时间到了,顺便留他下来吃顿便饭而已。”
独孤竞说着话,淡淡看了眼站在一旁不敢抬头的杜衡。
“杜侍御,这后宫之中凤君为主,拜见凤君一节必不可少。只是,凤君与尔等都是朕的枕边人,为免旁人说些不必要的闲话,日后你怕是少来这栖梧宫好些。朕念你初次进宫,也就不怪责了。不过你若是许多规矩还不太明白的话,回头就让曹公公教教你吧。”
陆彦没有一个字指责独孤竞,可旁边的下人们包括杜衡在内,又岂不知对方真正的意思。
独孤竞也是好脾气,他笑而不语,只不时看一眼瑟瑟发抖的杜衡。
“臣知罪!谢陛下宽宥!臣一定仔细学习宫中规矩,不再犯错。”杜衡满头是汗,但是他又不可能对皇帝说这是凤君强行要留下自己的。
“带杜侍御下去休息吧。”陆彦摆了摆手,算是替杜衡解了围。杜衡听到这句话,总算有种如获大赦的轻松感,赶紧低着头随一名小宦人一道离开了。
独孤竞有些可惜地看了眼落荒而逃的杜衡,轻轻地撇了下嘴。
陆彦脸色一沉,使劲挥了下手,身边跟着的其他侍从也赶紧退了出去。
“凤君,朕不是之前给你说过要选一批侍御吗,你当时也满口答应,如今却又是为何?”
陆彦心道还好自己来得快,要不然他看上的侍御怕是要被这愈发无法无天的凤君给拆骨入腹了。
“陛下何必紧张,你也说了,我乃后宫之主,帮你调教下新进的侍御,也是我的分内之责嘛。现在陛下已经不怎么上我的床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陛下当年的深恩厚意,只好出此下策了。”
独孤竞不以为意地拢了下尚未束起的头发,那双斜睨着陆彦的眼中写满了赤`裸裸的嘲讽。
“朕年岁渐长,体力精力大不如当年,国事又日益繁重,故而临幸你的时候是少了些。凤君难道因此记恨朕吗?”陆彦眉间紧锁,语气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独孤竞却是一笑,他一屁股坐到了床边,跷起腿来,一字一句地陆彦说道:“彦郎,你已经有半年没有与我同床了。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天。十年之前,你哪天晚上不是在我身上过的,你哪天晚上又不是把我后面灌得满满的才肯放开我?”
6.
陆彦赶紧回头看了眼身后,还好下人们早就知趣地退了个干净,门窗紧闭,不会有人想要冒砍头的风险来窥听自己与凤君的秘密。
忽然,他觉得头很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大大咧咧随口说出自己床笫隐密之人居然是他所疼爱过的北原小王子。
“凤君,你有些失言了吧。”陆彦走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能暖人心,也能壮人胆,是个好东西。
但是仅仅尝了一口,他就皱紧了眉,马奶酒的味道对他来说太酸了。
“彦郎,现在的我真那么让你厌恶吗?”独孤竞幽远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酸涩,他觉得自己就是陆彦手中那杯马奶酒,不和对方的胃口。
陆彦放下杯子,缓步走到了床边,他轻叹了一声,随手抚上了独孤竞披散开的长发,一如当初那般温柔地爱`抚对方。
“你是朕亲自迎娶的凤君,朕又怎会厌恶你?”
陆彦的手偶然间触到独孤竞两肩坚若岩石一般的肌肉,动作顿时一滞。他垂了眼,又从独孤竞大开的襟口瞥到了对方胸腹之间那连爿的毛发。
那玩意儿可扎人了……陆彦又想起了那些被独孤竞身上的毛发扎醒的不眠之夜。
“彦郎,你已经变了。”独孤竞轻轻挡开了陆彦抚在自己身上的手,他站了起来,这个当年比陆彦矮一个头的少年,已经比对方高出了大半个头。
“朕没有变。”陆彦不喜欢独孤竞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他看着对方从一个漂亮的少年一点点蜕变成如今这副粗犷彪悍的模样。对他来说,变的人,是独孤竞,不是自己。
“哈哈哈哈!”独孤竞突然大笑了起来,眉梢高高地扬起,眼里像是跃出了一簇火。
“你没有变?!那是我变了!对,我是变了!我十八岁跟你,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十年呐,你要我如何保持少年那般的美貌?!就算我能保持当年的美貌一时,又如何能保持一世!你总会找到借口厌倦我的!对吧,我的陛下?!”
“独孤竞,不可放肆!你已是凤君,还想要怎样?!你父王有多少后宫你自己也明白!朕独宠你那么多年,如今想找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御伺候难道不行吗?!朕是皇帝,是这大耀天下的皇帝,不是你一个人的彦郎!还有,你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如此不修边幅,竞日酗酒游猎,怎么还敢觍颜向朕邀宠?!”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颇为深沉的大耀帝王此刻竟是恼羞成怒,他一把挥倒了摆放在床边的花瓶,纹路优美的瓷器碎了一地。
独孤竞愣住了,他似乎有些后悔逼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