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在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百花亭百花亭。。。。。。

刚才不是飞天吗?怎么百花一散又到转成人间的戏台了?抬头一看,竟然是真的花瓣!掉落在我的头上肩上。我拈下肩上发梢的那块,捏在手指中,是樱花!再一眨眼,化了。。。是雪花?!“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恍然睁开眼,满身大汗。好热的天!怎么会梦到雪的?!雪?对,雪之前是花,樱花。

哦,樱花,日本。。。我支起身子坐起来,她去日本两天了。

起身去摸电水壶,里面还有剩的开水,倒出一杯咕嘟咕嘟喝下去,人舒服了很多,坐回写字台边。回想刚才的梦境。。。

我从未见过樱花的,怎么在看到花瓣时第一时间认为那是樱花?!

潜意识真是可怕的玩意。

看看表,00:15。三天了。

又重新把空调调起来,起身去冲了凉,长发是有点碍事。

“为什么不把头发剪短?”

剪短?给我个像样的理由,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坐回写字台,左边是空的,之前最上面一直放着她给我看的那本书,在她去日本之前已经还给她了。

“可以再向你借些别的来看看吗?”

“嗯。你办借阅卡了吗?”

。。。。。。

点起一只红塔山,并不抽,烟雾缭绕中翻看着从公司带回的图录。图录里面夹着两张单子,是曾卖出的某件货品的出库单和发票。我玩了个小花样从财务那里调出来的。本来下班的时候就要快递寄给刘军师的,他将拿着这个“模板”去伪造几份,价格就随我们填了。至于公司这边,我自然有别的办法搞定。应该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的。

可是,傍晚,快递人员来的时候,我最后还是把这个文件夹从中间抽出来了。“这个,地址填错了,不好意思。”

我又迟疑了。

烟烧了一半,烟灰掉进那个被我当做烟缸的仿唐绞胎小砵里,无声的摔成脆弱的几段粉末。我揉搓着眉毛上端。

我是什么人呢?我不仅在床上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良善之辈。而且,在跟着师傅后来的日子,也早早的学会了一些行内的坏毛病。

私人的古玩商,吃下十件货,怕是中间只有一两件是赚钱的。所以,赚就要狠狠的赚,抛就要毫不犹豫的割肉。我年纪不大,“药”可没给人少下。我师傅“老狐狸”不仅眼刁,手也狠,看到冤大头,绝不手软;盯上实力买家,憋到吐血也要帮他压住货。

因为江湖规矩,是只能骗,不能抢。

进来公司这么久,把我那点嗜钱嗜货嗜血的脾性都快磨没了。这次,我又嗅到了血的味道。。。

可是此刻,为什么我会犹豫了?为什么下不了手了?走个旱路收点回扣可比“下药”轻多了!因为她吗?因为我在意她?在意她对我的看法?可,“看法”值得几个钱?这世界这行当可不是靠感情,靠看法说话的,是靠实力、靠本钱、靠货说话的。我连这样小小的一步都迈不过去了?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师傅很看好我的,他看好我的热情,更看好我的冷漠——“阿茗啊,好样的,这么舍得割肉,割了都不觉得疼,疼也能忍着,你将来一定比师傅强!好样的!”

师傅,我该怎么办?

我闭着眼,手指几乎是震颤似的快速敲击着桌子。

“单子用好了,是我记错了,还给你。”第二天一早到公司,我走到财务室,把两张单据交还给了财务。

财务就是丰满了点,五官还挺端正,这脸要是搁在大唐准是个标准的美女。所以说胖瘦不是错,错的是投胎投的时机不对。

肥妹“哦”了一声接回了单子,推推四眼说:“我说没错吧,你非要再核对。”

“是我记错了。”我手插口袋里说:“本来昨天晚上就想给回你的,看你早回去了。”说完转身回位置。

“哎。”肥妹叫住了我:“干嘛那么酷啊,多说几句都不行?”

我长出了一口气:“多说几句你多发我工资不?”

“哎,说正经的,真的进了vip,你可得请客啊!”肥妹笑嫣如花,脸颊嘟嘟起两块白里透红的肉,让我想起我早饭还没吃。

“少吃点,当心你家那辆小奔爆胎!”

最近胖新交了男友,小伙子每天开着辆挺潮的摩托接她下班,被同事戏称为“小奔男”。

肥妹捶我一拳:“打你我还手疼,都是骨头。”

“都是骨头?抱你保证没问题,至少比你那家那小奔男强多了。”

“哼,你爱抱谁抱谁去吧!老娘还要做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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