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知是踏实还是绝望。
平静下来后的第一反应是发信息给阿kenth,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人可以倾诉或者商议。师傅在我十四岁的时候跟我说的这些事,曾经反复跟我强调过:这些事情你心里有个数就好,不要去跟外面的人说。
但是认识了阿kenth后,一次逛书店时,我们几乎同时要从书架上抽出那本《被遺忘的。。。 e》。那一刻,惊恐的眼神相视。。。。。。
我像着了魔一样疯狂找寻这些东西,因为这边环境还算宽松,据说在北边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我偷偷看这些书,跟师傅说最近课业紧,不回来住了,但是学校也没我的床位,在路边灯下看到半夜被冻得悉悉索索,又溜回师傅家。直到有一次被师傅看到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复杂情绪让我久久难忘,他把这些书撕的撕,烧得烧,伴随着最后一页纸化为灰烬。。。“你要是真有这份心,等你大了,到北边找找他们埋哪儿吧。”
知道对着师傅不能再提,师姐又走了,只能凭添他对我的担忧。那时候那位秋师傅的小弟子的小弟子等几位也不来扭了,师傅的京胡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阿kenth成了我唯一安全的倾诉对象。甚至在一个假期,他居然答应陪我北上。但是书生意气,谈何容易,他已经毕业,忙着周旋在投行的金融圈子里。这事,也就搁浅了。
师傅对于那些事,唯一提过的具体的人,就是陈xx,还不是直接对我提的,是和那些上来唱戏扭捏的人吃着花生米扯的。后来,我拉着那个唱霸王角的、从小就特喜欢我、都把我举过头顶的阿伯,问,陈xx是不是你们说的。。。。。。?他的脸色陡然惨白,进而叹了一口气。
我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从那个年代走过来,这个三四十年以来的,真要去追究,不是你斗了我,就是我斗了你,大家现在不还是相安无事的过着么。对于多数人来说,那不过是历史教科书中的一页,或是捕风捉影的一晚,一带而过。
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多么想抹杀啊,真的,多么想抹杀。可是每每有同学约我去家中过生日,见到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又怎能不伤怀?所以尽管我与同学相处融洽,却再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邀请踏入人家家里一步。
师傅后来指着的那些碎瓷片对我说,“唉,这都是你爷爷以前留下来的,本以为用那个纸槌瓶能换回一条命,那知道那些黑了心的,拿走了东西还。。。你看这块雍正的粉彩,本来多好的橄榄瓶啊。。。还有这块。。。多好的成化婴戏碗啊。。。。。。这块。。。唉,多好的郊坛下套奁啊。。。”
风吹云散,没有什么历史是不能翻过去的,我已长大。我继承了他们的血液,我深爱这些东西,我感谢这种传承。直到后来,当帮l先生做系列的时候,s行在图录上所标的“南宋.郊坛下官窑.洗”,我坚持认为那并不是个洗,而是个多层套奁最上面的一层,s行在专业上露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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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曾经给这块土地上痴爱的人来带血的教训和生命伤害的你们,这才多少年啊,翻天覆地了——以前要裹在被子里,砸,都怕出了声,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的你们。
如今,你们成了宝了,成了工具了,成了那些暴发户烧钱的工具,成了在主流媒体堂而皇之谈论教导大家如何以此来投资牟利的,某种工具。
你们被钞票捧得好高啊,你们在聚光灯下好闪耀啊,你们还记得粗糙手掌的抚摸,昏黄的灯下布满血丝目光的凝视吗?
你们高兴了吧,你们终于出头了!真可笑,真可悲啊!
你们早忘了那些烟消云散的旧主人了吧?早忘本了吧?
你们中的谁谁又创纪录了,又卖了多少钱了?去你m的,这些人懂个p!这些人知道你们的曾经拥有者们对你们的付出吗?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或者,是情感,当两种都被无视和践踏时,东西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烧钱的场所还在烧钱,yù_wàng还在膨胀。我穿着制服接着委托电话时,心里冷笑。富不过三代,贵不过五世!我们家是走了一轮的人,我现在居然还跟着后面擦屁股,去你m的。烧吧。我等着你们毁灭的那一天!
曾经,那是。。。不见血的战场,今天还“石老长石老短”,转眼就是死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们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一代比一代沦落了。。。爷爷,未谋面的,我出生时他已过世的爷爷,只知道他是那么的毫不犹豫,毅然决然。。。;到了我父亲,因为母亲、家庭的羁绊,还是几番犹豫,最后,实在是看不得学生。。。才过去的;到了我,便沦落至既已玉碎,何如瓦全,成了为这另一个浮华盛世追捧者拥有者服务的一个“幕僚”。
果然我们家,摆脱不了为主子服务,伴君如伴虎的命!
“你丫真贱!”
是的,我真贱!我到底为什么还要呆在这个圈子里呢。
“美国的关系不能断,台湾的问题不能急,xx的案子不能翻。一翻‘工程师’就倒了。”这是阿kenth的话。
工程师,好个工程师,陈小姐,你不也是工程师么?
你,早就知道,是吗?你为什么要把我收进来?!我们家为你们家难道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