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恨意。
苏纪白坦然看着她,平静淡泊,好似眼前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莫罗冥复又站起身来,孩子气地用衣袖擦干眼泪。擦干眼泪之后,就这样愣愣地站着,半晌,突然道:“凭什么……凭什么都喜欢你?”
苏纪白一愣。
林祈墨连忙道:“罗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莫罗冥张了张嘴,道:“什么?”
林祈墨淡淡道:“最先谋划此案的,不是萧映言,而是你。”
莫罗冥的表情骤然大变,青灰交接,五雷轰顶。
林祈墨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决不允许……”
莫罗冥惨笑两声,道:“你是如何知道……最先谋划此案的是我?”
林祈墨冷冷道:“自从你娘死后,你又与萧兄走散,为谋生计进入教坊学习歌舞。”
莫罗冥道:“不错。”
林祈墨道:“从小的歌姬生活,让你获取了灵通的消息渠道。也只有你,能找到自己失散的兄长。萧兄当时,根本不可能做到此举。”
莫罗冥并不否认,反而呵呵笑道:“这还得感谢白曌和苏蕊。要不是他们将我哥哥的消息保密得那般好,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死掉的是苏蕊的儿子,我也不会费尽心思寻他……”
林祈墨见她笑得有些发痴,皱了皱眉,道:“待你得知萧兄机缘巧合加入了夜鹰阁之后,便不遗余力搜集有关于夜鹰阁的信息。你其实早就知道胡飞虹,也早就知道他将阁主之位传给小白。就胡飞虹与白曌的关系,不难猜到小白究竟是谁……而以夜鹰阁互不联系的情况,萧兄能自己发现小白的身份,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他突然降低声音,刻意用了内力只传入她耳中,道:“何况你……明明猜到胡飞虹与小白之间的事,却告诉萧兄他待他如子,好让你们为所受之苦报仇更为顺理成章?”
莫罗冥听罢,又呵呵笑起来。
她点了点头,道:“我恨他……比谁都恨。因为……他不仅抢走我们的父亲,害得娘亲郁郁而终……更因为……我所爱之人。”
她以某种隐隐期待着什么的神情,痴痴盯着林祈墨,依旧呵呵地笑。
林祈墨目光骤然一变,有些怜悯,又有些感叹。苏纪白却是事不关己般看向窗外。
窗外已经夜幕降临,灯火如星。喧嚣仿佛很近,又仿佛闹在远处。
莫罗冥笑着看向苏纪白道:“你好像怎样都不会动容?不知此事……”
林祈墨打断她,道:“罗冥。”
莫罗冥一颤,紧接着哈哈一笑,道:“好,林祈墨。绝不允许是吗?”
她突然快步走至窗边,纤手一挥便多出把短刀,几近疯狂地,片刻便将整扇木窗劈得稀烂。
林祈墨叹了口气,道:“何必?”
莫罗冥不答,只继续拆卸木窗,直到木屑被长袖匆匆拂去,剩下整个窗台上光溜溜的一个凹槽。
她又将短刀刀刃插进凹槽之中,随即便听到一声“咔”。
窗台之上突然弹起一块木片。这块木片就如同一个盒盖,底下就是盒子的内容。
莫罗冥抓起机关中的七张泛黄的粗糙羊皮纸,攥得死紧,隐约可见其间奇异纹路。
林祈墨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剑谱。摊上十八年前两条人命与如今十条人命共十二条人命的剑谱。
莫罗冥一把将剑谱丢在桌上,笑道:“谁都想要的东西,如今到了林大公子的手上。”
林祈墨皱起眉头,道:“这是小白的东西,如何处置,也是他说了算。”
莫罗冥眼中闪现些奇异的笑意,道:“那更好。”
说罢她一一将剑谱收了起来,缓缓叠得整齐,重新递到苏纪白面前,道:“这没人看得懂的东西,还给你又何妨?”
苏纪白淡淡看她,也不多话,伸手去接。
就在脱手的一瞬间,莫罗冥惨然一笑道:“哥哥他死了,案子已结。剑谱归还。我已生无可恋。林祈墨,你说不允许,可我偏要任性一回。世间就是如此不公平,人与人的命运就是如此不同。我得不到的东西,他偏偏都有。我们杀人,他好像就清清白白。敢问当年胡飞虹猝死,内情何在?他待他兄弟之子,可不是好的没话说?”
林祈墨叹了口气,正要接话,却被苏纪白一把拦住。
只见他面色如常,不禁松了口气。
苏纪白仍是淡淡,道:“胡伯父之死,一直是我不愿回想之事。但杀他之举,我并不后悔,也无可后悔。”
林祈墨听得心头一动,道:“小白……”
其实当他听到苏纪白那句“更多的是害怕”时,就已猜到此处。这才是最难以启齿,最不愿提及的事情。
嘴长在莫罗冥脸上,林大公子最多也只能出言威慑。可正如她所说,生无可恋。生无可恋的人,又能阻止她到何地步?
但苏纪白却是微微一笑,道:“林祈墨,多谢你。我明白,你不想让我伤心。”
林祈墨皱了皱眉,也笑了起来。
苏纪白不再看莫罗冥,只道:“既然已经拿到了剑谱,我们走吧。”
林祈墨颔首,随即看向继续痴痴笑着的莫罗冥。惋惜,无可奈何,叹气,道:“罗冥,你猜中了那件事。旧事重提,无非是想让小白伤心……也许你成功了,但你真的得到快乐?一个人,越是在意,就越是无法超脱。我所谓‘绝不允许’,但其实无法真的对你做什么。我答应萧兄保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