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厉张大嘴:“为何?”
“肃恭,你若是执意要说不知为何,懿轩便代你出征好了。”郭逸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开口道:“陛下,懿轩同去。请师傅重返南疆再探虚实,再请谦王亲往托尔镇中,找太守一并去原尤西部落营地查看一番。各处消息,由陛下亲自处理,及时交换,切记不要传于他人之口。”
第一百五十四回
这时,慕容时却摇头道:“不成。还有个人,也得去。若是他不去,你们纵然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祁国地宫中除了血池与活尸以外,还有些什么。”
“不就是通往南疆与尤西部落的秘道?”慕容厉挑了挑眉,杀气毕现:“如此迂回设计,无非是要孤立我越国,逐步蚕食之余,一举里应外合,又或是一剂毒药、一批活尸,便足够教此处化作死城了。”
慕容时望着他半晌,闭了闭眼道:“师傅果然不曾看错,肃恭其实玲珑心思,只是往日不曾表现出来……那便叫他将图纸画出来,也好安心休养一番,再不必为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伤神了。”
几人说话间已然决定了以后数月甚至数年间的几件大事,但奇怪的是,慕容临却不发一言,只静静站在他们身后,专心看着红袍怪的侧脸,像是生怕他一去不复返。
郭逸道:“既是如此,便待有了图纸再分头出发。师傅,您可是真不曾中毒?此去南疆,是真不会有何危险?”
一言既出,红袍怪瞪了他好一阵,才叹了口气:“尘儿尚有良知,确不曾害我。但此行如何……老夫心里,也有些忐忑。”
“那便换个人去。”慕容临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随即又别扭着道:“若是非老怪物不可,也、也只能……”
“只能我独自前往。”红袍怪皱眉看着他,抿了抿唇道:“你……好自为之,由秘道出行,也只是缩短了时日,凶险反较陆路更甚。”
眼见这几人皆有几分生死别离之间的难舍与担忧,郭逸深吸口气,笑道:“行了,先就这么打算。等宋宁休息好了、画出图纸再议,此事说不得还得找军机营借兵,如此动静,需得群臣知晓才行……今日,就好生歇息一日,明日将李元甫带到殿上去,懿轩有些话,还想仔细问问他。”
慕容时点点头,恭声道:“事关重大,有丞相作主,自是再好不过。那便先行休息,朕、先回去看看他……国师与皇叔,还是回皇叔在宫中的住处吧。至于公主那边,我已派人叫她去军机营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人选会识毒的……只凭国师与公主,就算有太医们帮忙,也仍是累得不行。”
说完,几人便又各归各处,还了这听雨居一片清静。
但到这时候,郭逸却完全将郭适给忘在一边——或说他完全信任红袍怪的安排,丝毫不曾担心过。
他将众人送出去,回首望着慕容厉笑道:“侯爷今日终是露了一手,连陛下都刮目相看了。”
慕容厉看着他,发了会愣:“我其实……”他低头想了想,将郭逸拉回房间去,才低声道:“近日所见,感触良多。虽不知懿轩如今作何想法,肃恭却是有些累了,颇有些不想再参与家国之争……只盼能尽快帮皇兄除了这些隐患,好生与懿轩闲游天下,再不忧心着急。”
郭逸先是一阵愕然,随即又明白过来,遂轻轻回握手掌,点了点头。
他心知慕容厉定是这几日目睹暗卫们死状,更看着他们既不敢下手又不得不动手时那份绝望与崩溃的情绪,故而心生退意,开始不再单纯的痴迷武道,也因着宋宁等人的境遇和如今越国的处境,再不复自己生于皇家的优越感。慕容厉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在亲历种种感情冲突与国家利益变故之后,终于与单纯绝缘。
“少年识愁,肃恭也算是过早了些……想必,如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更有种何必生于世,何必执于仇情家国之感。但肃恭可曾想过,若这天下皆是一家,又怎会如此,若是没人将毒术用于作恶害人一己私利,又怎会有如此多烦恼,怎会眼见着亲友同僚死于非命?你既已亲历,懿轩也不想再哄着你说什么迫不得已……无论是何人身死,必有缘由。哪怕暗卫,也是为了私心里优于常人,或是生活上更加舒适,明知此道凶险却要一脚踏入,自是身不由己,生死不知。你我,亦是一样。”
他慢慢说着,带着慕容厉漫步在宫中,一步步走回凤鸣轩去,过了后院,走进被烧毁的竹林。
“肃恭,带懿轩回楼外楼去可好?明日回来,再莫要这般消沉,只此一日,往后在朝一刻,便不得再犯。”
“……师傅教诲,厉儿记得了。只是,回楼外楼的究竟是肃恭,还是郭逸?”慕容厉终是扯出一丝笑意,眸中暖流,只因眼前人平安无事。
两人由秘道回到侯府,再次经过当日慕容厉为毒所害之处,一路不停,不疾不徐的慢慢往洛川走了过去,于午时许到得楼外楼。
郭逸坐在二层远眺对岸,轻呼口气,默不作声的取出白玉笛看了又看,才道:“此笛虽好,却始终藏有暗器,隐含伤人防人之意。肃恭,可还留着些余下的竹子?”
“还有一些。只是不知前些日子下雨,会不会泡烂了……我这便下去找找。”慕容厉眼珠转了几下,面露喜色,飞快的踩着梯子下去了。
郭逸望着他开心了些,随后也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