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终于注意到有人在喊他。

在宁长刚刚回过神来的时候,花满楼又第三次喊了宁长:

“宁公子。”

三声“宁公子”,宁长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这些天来,宁长日日夜夜都活在噩梦之中。父母妻儿被烧得焦黑的尸首,从小长大的、现在沦为一片废墟的家宅,空气中弥漫着的令人窒息的焦臭味道……这些景象无一不分分秒秒地侵扰着他,像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逼得他无处可逃。唯一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只有两个字。

报仇。

宁长自知天分不高,也自知自己的武功并说不上是一流好手。他还知道,能够在一夜之间做出这种大案的幕后真凶一定是实力强横、武艺高强的。像这样的凶手,他自知不敌,所以他想到了父亲以前的好友:铁不容,阎也愁和万箭发。加上父亲宁莫让,这四个人中,铁不容向来是老大哥一样的存在,所以宁长先去找了铁不容。

好在铁不容就在听闻消息之后浩浩荡荡前来报丧的人群之中,宁长要找铁不容,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一开始,铁不容看上去的确是靠得住的,他十分老成地建议自己去搜寻家中有没有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对凶手动机的推测引到夺宝杀人之上。

宁长去找了,家中果然少了一尊翡翠观音。

那尊翡翠观音,从宁长有印象起,就是很重要的存在。他是家中次子,很多事情父亲都没有很清楚地告诉自己,因此他也只是知道这尊翡翠观音很重要而已,具体怎么个重要法,他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尊翡翠观音玉质莹润、雕工细腻,很是名贵的样子,价值连城。

于是他告诉铁不容,他没有找到那尊翡翠观音。

之后,铁不容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就将阎也愁和万箭发拉走找司空摘星和陆小凤的麻烦,还嘱咐自己好好地为家中满门亲人办好这个丧礼,一切交给他们就好。

直到这个时候,宁长对铁不容也还是心怀感激的,认为铁不容是真心地在帮助他。

直到楚遂和郑顺找到宁长。

楚遂和郑顺告诉宁长,宁家的灭门案是由两个人一手造成的,一个是赤霞宗现任宗主赵蓬,还有一个,就是铁不容。

宁长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相信楚遂的话。

他的铁伯伯,怎么会是杀害自己一家的凶手呢?而且面前的这两个人又是谁?

直到楚遂将一纸书信拿出,递给宁长看,宁长这才明白过来这件事情的始末。信上是父亲宁莫让的笔迹,字里行间满是忏悔,说自己有一次酒后对自己的好友铁不容将出了翡翠观音的秘密,请求楚遂的原谅。

楚遂的声音语调平淡而不容置疑,他淡淡地对宁长说,他已经去拷问过铁不容,铁不容已经承认,就是他勾结了赵蓬,从孙巧巧手中拿到□□害死宁家满门的。

至于楚遂是怎么拷问铁不容的,宁长不知道,不过想来也不会太温柔就是。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铁不容的武功高出自己太多,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为宁家满门报仇。

宁长思绪万千之间,楚遂再次开口。

楚遂说他会暂时将宁长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防铁不容拿他做人质,剩下的事情都由他来做,宁长只需要等待就好。

宁长除了相信楚遂之外,别无选择。

再后来,宁长就跟着楚遂和郑顺回到这个地方,在看到赵蓬的瞬间几乎失去理智,然后又被花满楼的三声“宁公子”将神魂再次钉到这具躯体之中。

宁长晃晃头,像是这样就能将失去的理智全部都安回脑子里似的。他勉强调动出一些所剩无几的理智,回应花满楼道:“何事?”

他甚至没想起来,按照一般性的礼节而言,他应该先简单自我介绍几句再问问花满楼是何人。

花满楼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可有可无的礼数,他笑着对宁长道:“我们找到了你的父亲,暂时将他安置在山西商行诸葛茶那里,你随时可以过去把他接走。”

花满楼的笑容是温暖的,像是一束冬日中暖而不灼人的阳光,照射在已经在冰窟中待了太久而浑身冰凉、已经冻到快要麻木的宁长身上,宁长觉得自己身体之中有一些东西在复苏。

那是对生活的希望。

花满楼的笑容像是在宁长心中点燃了一个小火苗似的,唤醒他对于温暖、对于生活的渴求,唤醒他心中对于未来的希望。

宁长有点不敢相信,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直直地望向花满楼,再次问道:“我的父亲?”

陆小凤抢过话去,回答宁长道:“你爹没死,在铁家大牢里关着呢。我们去的时候刚好碰见,就给带出来妥帖安置好了,就在山西商行诸葛茶那儿。”

陆小凤下意识地不想让宁长再和花满楼说话,所以自己抢过话来讲。

虽然他也能理解宁长在这种处境下的的心情,但是就算这样他也不想让宁长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家七童看。

七童是他的,不想给别人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看。

陆小凤的这点儿小心思,花满楼不知道,因为他目不能视。宁长也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完全沉浸在父亲未死的喜悦之中。但是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这个人是已经习惯于当电灯泡和被陆小凤花满楼秀恩爱虐一脸的单身狗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和陆小凤相识已久,十分了解陆小凤,可以说陆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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