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了花圃便是一条冷清的道路,离街心公园不远。
喻冬心中一沉:他们应该第一时间跑回学校的。学校里有门卫,而且一旦进入校园,外面的人也就没办法再追赶了。
但是当时退路被堵,他们只有巷子这一个出口。
“进公园!”
喻冬穿过马路,从护栏上跨过。
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两人冲进街心公园之后,追着他们的青年也从巷子里冲了出来。
街心公园挺大,以前是正儿八经收门票的地方,后来围墙拆了,就成了随进随出的公园。里头各类设施都比较多,还有几处收费游玩的小火车或者旋转木马,喻冬和宋丰丰曾到这里溜达过,和张敬一起,带着张敬的侄子。
公园里树丛很多,给了他们隐蔽的可能。
两人以小火车为掩体,钻进了一个黑魆魆的树洞里。
树洞里有一扇门,紧紧关着,落一把大锁。门上贴着“恐怖之最,每人10元”的海报,已经褪色了。灌木长得乱七八糟的,戳进树洞里,刚好把他俩遮住。
喻冬趴在树洞边上,隔着灌木的枝子往外瞧。
暂时还没看到有人过来,喻冬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开始摸出手机。
他们选的这个位置很不起眼,但是有一个问题:没有另外的出口了。
“先报警吧。”宋丰丰压低声音说。
喻冬也是同样的想法:这里不适合隐蔽,只能短暂停留,给他们一个报信的时间。
喻冬按下了110,正要拨号,宋丰丰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等等……别报警!”
“……对,不能报警。”喻冬很快也反应过来。
球队获得了省里的冠军,和去年一样,要去参加华南地区联赛。一旦被扯进这些说不清楚的事端里,不仅可能影响今年的参赛资格,甚至还会折损后面几年的参赛可能性。
宋丰丰看着喻冬,无声说了两个字:龙哥。
这里距离龙哥的龙行网吧并不远。他们希望他现在正在网吧里玩游戏,或者煮方便面当夜宵吃。
龙哥确实在打游戏。
他呆在顶层的私人空间里,蹲坐在电脑桌前,噼噼啪啪地敲键盘。
浴室里有人,水哗哗地响。
龙哥打完一局,队友约他再战,他说不了,有事。
说话的时候还笑了一下,是坏笑。
“洗完了没?这么久?”他跑到浴室门口敲门。
水声暂时停了,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等不了了你就进来。”
“不好不好。”龙哥说,“你今天不是特别累么?咱们什么都不做,我帮你来个睡前按摩。”
他对自己的按摩手艺是非常满意的,以前刚刚离开学校,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在兴安街的盲人按摩店里当过半年学徒。
在床上趴着看了会儿全是英文字的成人杂志,他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是“黑仔”。
宋丰丰在电话里就说了两句话:“我和喻冬在港区外面的街心公园里,有大概八个人拎着铁棍在追我们。”
通话时间只有六秒钟。
“怎么样?”喻冬压低声音问。
“龙哥说,我靠。”宋丰丰完完整整地转述龙哥的话,“敢动我的人?你们藏好了等着。”
喻冬暂时松了一口气。
夜风吹动地面的垃圾,空的易拉罐在路上滚动,声音很像铁棍拖动。
他吓了一跳,眼神惶恐,隔着灌木丛警惕地看着外面。
街心公园是有保安巡逻的,但是非常懈怠,平时根本见不到人。他和宋丰丰不知道保安现在在哪里,不敢随便行动。
宋丰丰攥紧了他的手:“转移位置!”
俩人从树洞里猫腰走出来,借着灌木丛的掩盖,往另一个方向移动。在远处的道路上传来了纷杂的脚步与人声。
喻冬被宋丰丰紧紧牵着手,心里安定许多,忍不住问他:“我们的车不会被偷吧?”
“被偷了我赔给你。”宋丰丰信口允诺。
两人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一个开放的游乐区,钻进大象滑梯下面的空洞里。这个位置可以藏人,一旦被发现也可以往后继续逃。两人心中一片茫然,缩起身体藏在大象肚子里,等待着龙哥的到来。
片刻之后,又或者过了很久。宋丰丰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龙哥的电话来了。
“没被找到吧?”龙哥的声音带着一点气,“先别出来了,有的场面少儿不宜。”
“龙哥龙哥……你别生气。”宋丰丰连忙说,“讲道理,讲道理。”
龙哥嗤地一笑:“我认识他们大佬,一个小孩子,嘿!我不会跟小孩子发火,但是大家做人做事,不能过火,对不对?”
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宋丰丰和喻冬只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痛呼。
“不出格的,龙哥做事你们放心。”说完这句话,龙哥把电话挂断了。
街心公园里静悄悄的,他们此时才听到有单调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灯光在远处晃动。是值夜巡逻的保安。
两人心中惴惴,揣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龙哥之所以被三中开除,是因为暴力行为。之后他甚至还被送到少管所呆了一段日子。宋丰丰很紧张,他不知道他们跟龙哥求救是对是错,这时候脑子才开始稍稍活络,意识到他们其实还有其他可以解决这些事情的办法。
太幼稚了。他心想,他们都太幼稚了。
“龙哥不会做错事的。”喻冬小声说,“他……他有男朋友。”
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