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师,”白铤看着二人,只觉得心里难过。他轻声问:“你真的恨陆老爷吗?”
陆桐转身看着白铤,白铤看不出他的感情。
陆桐轻笑道:“白铤。你面前这个人,他母亲杀死我的母亲,他父亲霸占我的身体。他的兄长抢了我的未婚妻,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又将黑锅甩给我,最后砍下我未婚妻的头颅。”陆桐脸上露出讽刺的表情,“白铤,我怎么可能不恨他。”
“陆老师。”白铤摇了摇头。“若是你真恨他,又何必做出这样漏洞百出的计划?若是这间宅子里没有人杀戮,那岂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陆桐笑了:“怎么可能不会杀戮。这座宅子大家都各怀心事。当他们看到我死而复生,得知僵尸事件是真的后,他们就开始筹划着如何杀人了。”
“但是,”白铤看着陆桐,说:“赵医生和陆艾早就知道僵尸传说,他们在你诈死之前,就已经将保姆小杨杀死了。”
陆桐眼神动了动。“那是我告诉他们的。”他说。
“既然你打算在他们面前演一出假死,又何必提前告知他们传说的事实?”白铤摇头。“况且,赵医生和陆艾他们已经串通好,每天都在饭菜里给陆老爷下毒。”白铤顿了顿,“陆老爷信任医生,甚至让他帮自己伪造中风,根本不会怀疑他参与毒害自己。”他盯着陆桐“若不是有人暗中替换掉□□,陆老爷早就死了。”
陆桐一脸漫不经心地说:“我是不想让他死的太快,这样太便宜他了。”
白铤叹了一口气:“那么说,这几天你天天守在书房,也是怕谁突然进去一刀捅死陆老爷,让他死得太舒服了?”
“白铤,”陆桐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陆老师,”白铤盯着陆桐,缓缓地说:“你自己没有发现,你虽然表现得很不正经,但其实是个不擅于伪装的人。”
“你大概不知道,每次你说谎或者说违心的话时,都会装出一副随便和毫不在意的样子,那副样子非常不自然。”
“陆老师,”白铤轻轻地说,“我只认识了你两年,我都看出来了。而他,”白铤指了指陆敬椿。“他同你一起长大,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他会看不出来吗?”
陆桐静静地看着白铤,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似的。顷刻,他缓缓转向陆敬椿。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轻声问。
陆敬椿并没有回答他,他盯着陆桐,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送你的表给赵杜仲?”
陆桐望着陆敬椿的眼睛,答道:“他前天找我要的。他说你好像在怀疑他的身份,他需要这块表证明一下。”
陆敬椿仿佛有些生气,他双手抓住了陆桐的上臂,看着他的脸,问:“所以你就把表从这里——”他将眼睛移向了陆桐的胸膛“掏出来给他了?”
“对。”陆桐笑了。“这块怀表虽然时间不准,但也可以多少伪装下心跳。”他看着陆敬椿:“你发现了?”
陆敬椿依然抓着陆桐,眼神悲伤又无奈地看着他:“我做了半辈子表,这只表又是我花时间最长的一只。擒纵叉和心脏的声音我还是分得清的。”
陆桐看着陆敬椿:“是你让他找我要怀表的?”
“对,”陆敬椿答道,他又摇摇头,低声说:“我是在做最后的确认。我和赵杜仲说我给了我二哥一只表,里面刻了家里的密道的信息,我的祖父把很多财产放到密道里。真正的你是知道表里刻了什么的,但他不知道。他直接拿来表,想打开它,却给弄坏了。”
陆桐叹了一口气,他仿佛习惯似的,伸出手摸了摸陆敬椿的白发:“你都知道是我了,还确认什么?白白弄坏了一块表。”
陆敬椿低下头:“我怕杀错人。我怕你又是在用计蒙我。”
“但我已经把它修好了,”陆敬椿随即说,他看着陆桐,眼神像个少年一般。“我从赵杜仲房间里找回来了零件,拿了个新的表壳装起来了。”
“不用了,”陆桐看着陆敬椿,笑了笑,“已经不需要了。”
陆敬椿沉默了,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陆桐的肩膀,双眼用力看着陆桐,仿佛要将他看穿似的。
少顷,他轻轻说:“二哥,我能再抱抱你吗?”
陆桐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来吧。”他张开了双臂。
陆敬椿像个孩子一样,伸出手搂住陆桐。头深深埋在他的肩上。
“敬椿,”陆桐轻声说,“你既然早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没有心跳。我和赵杜仲在你眼前像小丑一般演戏,想必很可笑吧。”
“不。”陆敬椿仿佛要将陆桐揉到自己的身体里般,紧紧地抱住他:“你只要觉得高兴。我怎样都无所谓。”
“是啊,”陆桐笑了,“我看到你为了我做的那些事,砍杀了那么多人的尸体,我应该是很满足的。因为我恨你呀,”他手攥抓住了陆敬椿的衣服。“你害我如此,我恨不得你永远孑孓独行,孤单终老。”
“然而太奇怪了,” 陆桐背对着白铤,白铤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如此温柔,但又如此悲伤,“我明明那么恨你,却又看不得你痛苦。”
他顿了顿,声音嘶哑而难过:“我诅咒你永远孤独,穷尽一生的同时,却又从内心里愿你能够平安喜乐,安享晚年。”
陆桐摇了摇头,轻轻靠在陆敬椿肩上:“我不懂啊。”
陆敬椿说不出话来,他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