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连笑笑,不认同地道:“怎么会无用,正是荒的温柔,才会让我觉得你偶尔的唐突,也没那么令人恼火。”

“我?”荒第一次从本人口中得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评价,还是吃惊。

“是啊,很温柔。就算你不知道,但我看的一清二楚。”

一目连指着自己完好的眼睛,荒却一直盯着被长发遮住的那只。

他没由来地问了一句:“疼吗?”

一目连没有躲开他覆上来的手,温和地笑了笑:“现在不会了。”

“你从来没有怨过那些人吗?明明有恩于他们,最后却抛弃了对你的信仰。”

“你知道了?”一目连脑子转地快,“原来你去找荒川,是为了这件事。”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并非是全部。”

“告诉我,”荒停了停,又道,“拜托了。”

“噗,”一目连被他严肃的样子逗笑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故事而已,你就随便听听吧。嗯……我啊,原本只是山间一缕风,随心所欲,所以总是带来一些灾难。后来,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他们说,‘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一目连大人’,我感应到了这份呼唤,于是有了神智,从那天起,我就是一目连。在那之后,我成了那一方的庇护神。之后发生的事情,大概你都知道了。嗯,你能懂吗?”

荒很认真地思考了半天,摇头。

于是一目连十分耐心地解释:“故事听来是如此,我拯救了那些人,他们却抛弃了我,但,你们都忘了,一开始,我是如何诞生的。本该造成灾祸的我,却回应了人类的渴望生的祈求。从一开始,不仅仅是我子民的信仰,我也有,那就是,守护他们。所以,就算是他们不再信仰我了,我也依旧会去守护,做神做妖,都没关系,我就是因为这而诞生的。”

“既然如此,这便是我单方面的信仰了。所以他们的离开,我并不会感到失望愤怒,反而很高兴,因为不需要神的庇护,那便是真的一生无忧了吧。”

一目连说得很平淡,甚至话语中还带着欣然,可是荒听着听着,心头的那股疼痛越发明显。

以至于,什么时候连眼睛都发疼,一眨眼,一串泪就滑下来了。

他愣愣地看着一目连。

一目连也看着他发愣,半晌,喃喃道:“荒,很温柔呢。”

等一目连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荒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惊魂未定地抬手捂住了脸,弯着腰不肯再抬头了。

他小时是很爱哭的,只是那件事之后,再也没哭过,他以为自己不再会有怜悯或者其他任何充满弱点的情绪,今日却当着人的面哭了。

好歹自己也是个成人了,像个小孩一般哭,委实丢人。

耳边突然响起“砰砰”声,还有一目连兴奋的喊声。

“荒!快看!烟花祭开始了!”

荒依旧是一只手捂着脸,偷偷看去,一目连已经站到崖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朵又一朵灿烂的烟花绽放。

“荒,好看吗?”一目连对他喊。

“嗯。”

好看,可是你更好看。

一头如雪的发丝被晚风吹起,白色衣袍也随风摇曳。

荒在想就算自己走了那么多地方,还是看得人太少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天下最好看。

“我叫你看烟火,你怎么看起我来了。”一目连走了回来坐下,调侃道。

荒赧然地梗着背坐着,假装自己在认真看烟火。

还小的时候,那个小渔村,也是会有晚会的,只是没有这般热闹,但是那时候人们还是笑着的,欢歌载舞,每个人都是幸福的样子。

那时候,他也曾和一目连一样,觉得,大概就是因此而生的吧。

后来的事……

手上传来温度,荒从回忆中回神,发现一目连又握住他的手,有些担心的样子。

“我错了,”荒的嘴角出现一抹释然的淡笑,“一目连,你是位真正的神。”

一目连却盯着他,颇惊喜地扬眉:“你笑了。”

“我从来不是想当什么神,但若是,若是……”

一目连的笑声很好听,尤其是他轻轻地笑的时候,就好像有人在拿着刷子柔柔地刷他的胸口,酥酥麻麻。

“若是能给予你庇护,我还真想再做一回神。那么,不知道,这样的庇护,你能不能接受?”

眼里映入的是风扬起的一目连的一缕白发,嘴角有一点一触即离的温热触感。

与梦境不同,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胸口在激昂顿挫地敲着鼓,连烟火的声音都不及它响。

“我……我好像还没给你道歉。”他踉跄地站起来。

他沉了沉气,对天一指。

今夜本是月明星稀,这么好的烟火,若是配上一片摧残的星河,想来会更加醉人。

一目连看着突然出现的星辰之境,一条银河横跨整个天空,熠熠生辉,好半天没回过神。

“这是道歉礼物,还有,谢礼。”

荒背着手看着天,看似很冷静的模样,只是耳朵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我接受了。”一目连灿灿一笑。

一目连不大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个孤僻的大男孩。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就有些在意了,如墨凝成的眼睛,却透着对世间万物的冷漠。

或许是他缩在角落的时候--一个两米的男人缩起来,的确是有些滑稽的,只是这人皮相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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