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琦行也觉得事有蹊跷,遂跟着去了。
一留衣看见意琦行和绮罗生到来后,手指着床边的椅子,有气无力道:“二位,请坐。”
绮罗生坐下来细细问了他起病前后的饮食起居,又给他切了脉,略一思索后说:“你这病恐怕是人力所为,也并非中毒,所以试毒是试不出来的。”
一留衣也点点头: “我知道很有可能是有人作祟,可是奈何查不出病因,也无法对症下药。”
绮罗生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我这就去药房给你抓些药来,应当可以先缓解你的病情,待我查明了原因,一并给你治痊愈。”
“你会医术?”一留衣和意琦行异口同声问道。
“比起我写文章作画的半瓶水本事,我还是比较认可自己的医术的。”
听了这句回答,一留衣和意琦行皆觉震惊,绮罗生的才学,别人不知道,他们还是慧眼明识之的,他这么说,可见其医术精湛了。一留衣彻底放下心来,有了力气嗤笑道:
“这下那暗地里放坏水的阴险小人可要失望了,咱三个把状元、榜眼、探花一气儿拿了,眼红死他!”
听了一留衣的话,绮罗生和意琦行不由得相视一笑,皆未注意到此时窗外有人影一闪而过,待他们出门时,走廊上已空空如也,唯春风骀荡,牡丹飘香。
☆、水调歌头(中)
一留衣喝了绮罗生端来的药汤后当晚就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腹痛缓解了,出汗也少了。
而从他房间归去的绮罗生却不那么好运了。在花木幽影覆盖住的内院角落拐弯处,绮罗生被人挟持了。对方黑衣加身,以巾蒙面,看不出样貌,声音也刻意压沉加粗,更听不出是谁。但绮罗生心中明镜似的——此人肯定就是加害于一留衣的那个人了。眼下,他也懒得费心去验证这人究竟是谁,一心只思考着如何脱身。
以绮罗生的个性,首先想到的肯定是以礼服人,但奈何他厉害关系分析了个遍,眼前之人还是不为所动。也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惜屡出阴招的人大约良知和理性也被泯灭得所剩无几了。绮罗生不再继续多费唇舌,转而寻找其他的脱险之策。
先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猜,你是这客栈的客人吧,而且是此界应考的考生,过了会试,准备参加殿试了。”
那人眼光闪了闪,绮罗生悄悄在袖中捏了一个拳,暗暗运力于拳中,准备在这人最震惊或者最松懈的时候反击他要害之处,以期一招脱险。
“绮公子,我跟你说,你最好老实放弃此次殿试的资格,并且一留衣以及与你同房的那个公子的事你也少管,不然,你会后悔莫及。”
“哦,您准备教我如何后悔莫及呢?”
“呵,看来绮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黑衣蒙面人用执锐的手压紧了绮罗生,另一只手抬起来,扯下绮罗生的帻巾,“还是说,您需要我叫您一声白公子,才能想的起来自己的真实身份?您也不想想,您是配站在皇宫金殿中的人么?”
绮罗生握拳更紧了,“如果我说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你伤害呢,你预备如何,在陛下面前告发我么?”
“嗯,这个主意不错,多谢提点。不过,你要是识时务,我可以让你得偿所愿。”
“你知道我的愿为何?”
“自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不过是伪装得比我这层黑皮更像些更隐晦些罢了。”
绮罗生摇头一笑:“痕江月——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不可——取!”“取”字一出口,绮罗生的拳头也随之出手,但痕江月奸险成习,狡猾成性,似乎早料到绮罗生有此打算,这迅疾的一拳竟让他险险躲了过去。绮罗生出拳落空,还没来得及脱身,就被痕江月以锐刃逼迫得动弹不得。
“我再警告你一次,在自己的生死前途和无关紧要之人之间,做个明智的选择吧。”
绮罗生十分厌恶地不愿再看那张欲遮弥彰的扭曲了的脸,微侧过头,忽然眼中一亮,唤道——“意琦行!”
“哼,想骗——”
“我”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便直挺挺地躺下了。
意琦行扔了手中木棍,蹲下去扯掉痕江月脸上黑巾,眼露不屑与厌恶,“原来是这厮。外头流传的他的文我不幸也看了几篇,专攻歪门邪道,靠模仿前朝高士之作而博人眼球,内里其实空空如也。”
绮罗生轻叹口气,世道不可能至清至明,但亲历这等事,多少都有些嫉恶的恨从心而生。但也可算作是为自己敲醒的警钟吧。见贤,如意琦行一留衣等则思齐焉,见不贤,如痕江月等,则内自省也。
“以后入了官场,明枪暗箭数不胜数,你我都要好自为之。”意琦行将痕江月推到更隐蔽处,站起来,拍了拍绮罗生的肩,以示安抚。
绮罗生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我家乡的父母官鱼肉百姓,乡亲们过得很苦。我来应考就是希望高中后能回乡去,为大家做点儿事。能力虽是有限,但也定当竭尽全力。”
“原来你并未打算留在皇都。”
“皇都虽好,但终是他乡。我胸无大志,让公子见笑了。”
“哈,若如你这般才华卓绝却不沽名钓誉,光明磊落且心怀仁爱之人也让我见笑的话,这世间还有几人能入我眼?绮罗生,浊世尘浪,你是我终于得见的清流。”
被敬仰之人如此赞誉,绮罗生心中三分羞赧,七分欣悦,正准备说点什么时,意琦行继续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