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岛,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有长生不老之药。"张良神色微微一动,"始皇动心,自然不惜一切。"

"哦?"白凤不以为意,眼瞳中映着天光海色,泛起湛蓝涟漪,"那他实在是痴心妄想。"

"你认为,没有不死药?"张良看向他,"人的生命本来有限,却还要彼此争夺,浪费时间。"白凤神采傲然,"所以找寻什么海上仙山,都是无用。"

"这倒也是。待到蜃楼渡海那一日,却不知是何等壮观。"张良叹了一声,"我不谙水性,与这大海却是无缘。"

"我听过一个故事...北冥有鱼,化而为鸟,长翼遮天。它奋起而飞,御风万里。"白凤眼中再度流露出神往之色,"扶摇直上九天,连大海也不能阻碍它的自由!"

"因为游不到尽头,才学会飞翔?"张良若有所思,他仿佛看到海中升起巨鸟,破浪而起,振翼苍穹!

四方无穷,始于玄冥。无东无西,无拘无束。哪怕是浩瀚无垠的海,也难以束缚不羁的灵魂。

"鲲鹏化鸟,古名为凤。"

苍老的声音在海风中低回,不知何时,礁石旁多了一个人影,手中长杆一甩,水面扑通轻响一声,"年轻人,你们起的很早啊。"

"楚南公今日怎么有此闲情逸致?"张良感到意外,但仍然上前一揖,礼数周全。

"我这把老骨头,再不活动,就要锈住啦。"楚南公挪动手中钓竿,"岁月不可留,哪比得了你们,现在什么都在变,天下也在大变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张良感叹一声,"对于沧海桑田而言,一千年,不过是弹指之间的瞬息一刻。"

白凤冷眼看他们叙旧,却也没能逃过楚南公的眼,"哎呀,那个急性子的年轻人,别光站着不说话啊,你也过来。"

"来吧。"张良向他轻一点头,白凤身形一动,转瞬移到身侧。

"嘿,跑的还真是快。"楚南公赞许地看他一眼,"来陪我钓鱼如何?"

"楚南公并未放饵,莫非效仿姜太公?"张良微微一笑,"姜太公直钩钓天下,若没了周文王这条大鱼,即便望穿了秋水,终生也只能与小鱼为伴。"

“大鱼?我可没想钓大鱼,我宁可生而曳尾涂中,象只老乌龟,也比死了还要不保身后强。"楚南公摆了摆手,"不管这些了,我还是先钓我的鱼.."

"不世高人,却屈才于此,又是何苦?"张良为之不平,"如今竟只能以垂钓为乐,虚度光阴!"

"嘿,你怎么说的话?"楚南公立刻吹胡子瞪眼,"对老不尊,这是你们儒家的气性?今天这鱼篓不满,我就不和你说一句话!"

张良陷入尴尬的沉默中,而楚南公生性执拗,又不用饵,如何钓满一篓鱼?

"这有什么难,"白凤斜看了楚南公一眼,"...看我的。"

他左手三指并起,捏了一个诀,转身一扬手,顿时崖边无数鸟儿展翼,扑向海面,争先恐后啄食起浮游小鱼,一时鸟鸣阵阵,羽色聚集。

在白凤的指挥下,很快鱼篓遍被装满,堆出篓外。楚南公连忙开口嚷起来,"够了!够了!"他脸上的笑纹皱起,大力拍了拍白凤,"年轻人,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你现在终于肯讲话了?"白凤对楚南公刁难张良,仍耿耿于怀,本来就没什么尊敬之意,此时更没有好脸色。

"哎呀,我不放饵,只是为了不用有意的作为去毁灭自然的禀性!"楚南公并不介意白凤的傲气,"你做的很好。"

他看了一眼张良,"不要为获取虚名而不遗余力,谨慎地持守自然的禀性而不丧失,返归本真,方才是大道啊。"

"明白应变的人,定然不会因为外物而损伤自己。"白凤应对自如,听到楚南公说出合他心意的话,也不由对他微微有些改观。

"持守自然,应变如常,"张良略一思索,便追问道,"是否便可在这个乱世,毫发无伤?"

"不是说逼近水火、寒暑的侵扰和qín_shòu的伤害而能幸免,"楚南公摇了摇手中的钓竿,"而是说人要明察安危,安于祸福,慎处离弃与追求,无欲无求,因而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

“天然蕴含于内里,人为显露于外在,高尚的修养则顺应自然。"张良若有所得。

"鱼的习性,立足于自然的规律,人的行为,居处于自得的时代。"楚南公捋了捋胡须,"屈伸无常,才能返归大道。"

"那么,难道人便不可能改变这时代?"张良眼神一紧,"人之渺小,只能由这世事浮沉颠覆?"

"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握,怎么掌握时代?"白凤侧过脸,海风吹散他的发,却是清冷面容,过往浮现,他追求极致的速度,也是为了把握生命的流逝...

"懂得困厄潦倒乃是命中注定,知道顺利通达乃是时运造成,才能面临大难而不畏惧。"楚南公长甩钓竿,击起一片水花,"子房啊,你还是安然处之的好,这是命中注定啊!"

"一生受制于人,那活着何用?"白凤嘴角一挑,眼神定定地看着张良,"我从不信命。"

"很多人就是这样为了生存,而一点点淡忘了最初的本意。"张良回报以微笑,"所以,我也不信。"

"唉!"楚南公叹息以一声,"可以用言语来谈论的,只是事物粗浅的外在表象,而心意所至,才是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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