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回道:“一切依国礼为之。”
两人一问一答,说不了几句便又沉默,刘邦揉着额角的手已然发酸,他终于道:“丞相呐,朕梦见他了。”
萧何低声道:“他说了什么?”
刘邦不假思索便道:“他说不怪丞相,都是朕的错,那小兔崽子。”
萧何惨然笑道:“陛下不必安慰老臣。”
刘邦又道:“安慰什么?却不是他自己找死么!你去问问,这朝堂上下,除了你我,谁还顾着他生死?整日里桀骜张狂,除了朕谁又能忍得他来?你且听听他自己说的——‘乃与哙等为伍’,老樊怎么了?行事本分打仗勇猛,怎就屈折了他了?这臭小子要是老子生的,恨不得天天抽上三顿!”
萧何连声道:“陛下,陛下,他已死了。”
刘邦闻之一顿,声音突然苍老起来:“是啊,臭小子已经死了,再不用老子苦闷了。”
刘邦又道:“丞相,他最后与你说了什么?”
萧何道:“他说‘丞相,你欠韩信一顿饭’。”
萧何想起那日去淮阴侯府找韩信的情景,他踯躅几次终还是进去了,他对韩信说:“你病了,也不能就这么瞎呆着,还是去宫里进贺一番才好。”
韩信翻身而起,苍白着脸跪坐在榻上,拉着萧何手道:“丞相,我真得不想去。”
萧何心中颤了颤,也不知自己能说了什么,便胡乱道:“还是得去的。”
韩信道:“那丞相陪我一起去。”
萧何道:“自然是的。”
“也好,”韩信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起来,“我们一同进宫去,进贺了便找个机会溜出去,然后便去坊市上吃一顿,我很久没见丞相了,您不会不答应吧。”
萧何抚着他有些杂乱的发顶,笑道:“也好也好,你先收拾一下。”
前面便是长乐宫巍然的正殿,韩信突然勒停坐骑,回头冲萧何笑道:“丞相了,你欠韩信一餐饭。”
然后萧何看见他下马,步子又轻又快,如往常一样。萧何不知他是否预感到了什么,却很清晰地看见,那殿前长长的阶梯瞬间变成了血色。
……
刘邦拉着萧何步出大殿,指着远方道:“丞相啊,且看朕这万里江山。”
萧何被从回忆里惊醒,循声望去,却见脚下屋宇鳞次,望不见头,夕阳的光辉闪耀在宫室的棱角上,这是他为大汉天子建造的宫殿,再望远看,却是金闪闪的半天云,云彩下是更加渺远的青山,壮丽有如画卷,未几夕阳的颜色黯淡了下去,由金色转为鲜红,将那半个天空尽都染成了血色。
完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和有的人的日子终究会过下去。
公元前206年,汉中拜将;公元前196年,长乐身死,正好十年.
百战十年空鸟兔
剑歌刘邦韩信番外 之见鬼
韩信卸掉自己的胳膊的时候,刘邦正在唤人要喝热汤。
然后韩信抓着自己血淋淋的胳膊来挠刘邦的痒痒,刘邦白眼一翻直接不屑地晕了过去。
偶尔他也会将自己收拾得齐整干净,带着二十三岁的年轻英气,趴在刘邦身边嘟囔着拜将台上的往事。
刘邦觉得他很烦,从生到死车轱辘话说了这许多遍也不嫌啰嗦,于是他说“爱卿啊,咱们换个话题吧。”这话出口,却变成自胸腔穿透喉咙的喘息,原来这老朽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在他那已不甚灵光的双眼里,能看到韩信恶劣的大笑,然后直接摘下自己的脑袋,放在手里扒拉着头发将发簪解下——诶,你说这人死了,怎么就变这么婆妈呢。
这死鬼韩信,肯定是会读心术的,刘邦接着就张大嘴巴,看着韩信的头颅跳到自己胸口上,牙齿撕扯开刘邦薄薄的衣裳,在脖子上狠狠咬一口——诶,你说这人死了,怎么就这么……到底是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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