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含笑静静听他说完,才缓缓起身,拱手道:“受教了。”
端起酒杯邀敬,当先一饮而尽。
李资起身,同样双手举杯,一口喝完,才缓缓坐下。
林楠再斟一杯,面对李昊等人,道:“小子言语狂妄,诸君勿怪!”一饮而尽。
李昊收到李资和林楠双双递来的台阶,淡淡一笑,伸手拿了杯子喝完,坐了下来,倒让准备看好戏的人失望了一把。
林楠见他坐下,也微微一笑,坐下仍旧喝他的小酒。
一时间有些冷场。
虽然李资将林楠的话圆了些回来,但联诗这等雅事依旧被贬至争强斗狠之列――那现在,是联还是不联?
林楠心里却松了口气,他的话中破绽不少,那些少年中不乏辩才出众的,若反应过来,将他驳的体无完肤也非是不能,所以他才先将辛弃疾的《采桑子》丢出来,将人打懵掉,然后才说他的谬论,果然顺利过关。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听出他话中的破绽,李资便是其一,他的话看似和林楠针锋相对,实则将林楠的言论统统归到“喜好”上去了,林楠也立刻顺着杆子爬了下来,自称“妄言”。这样便是有什么谬误,那也是“个人喜好”之下的“狂妄之言”,让之后反应过来的人想辩也无从开口。
一时间无人说话,李昊轻笑一声道:“今儿的诗想必是联不成了,倒真有些扫兴的很!方才林郎就联诗之事侃侃而谈,想必是甚有心得,林郎不是能开口成诗麽?不如以联诗为题,吟诗一首?”
林楠眨眨眼,关于联诗的诗……或许是有的吧,可是他没背过啊!
口中却轻飘飘道:“好啊,殿下容我十天半个月,待我哪一日得了,便给殿下送来。”
十天半个月,快马加鞭的话,应该来得及让他的才子老爹帮忙诌一首出来吧?
李昊“哈”的笑一声,道:“林郎不是自称能开口成诗的麽?怎的现在联诗不肯,作诗也不行?”
林楠淡淡道生从未说自己能开口成诗,写诗这种事,岂能以速度数量论高下?”
“哦?林郎又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林楠道:“记得家父教学生作诗时,曾言道,诗才这东西,虚无缥缈,既看天赋才情,更要厚积薄发。有些人,从未以诗才闻名,但情景交融时,却有旷世佳作。”
李昊冷笑道:“是吗?说来听听,本王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诗,可称旷世佳作!”
他这句话原是刁难,林楠说的只是林如海训导之言,他却硬要林楠当真拿一篇旷世之作来,正是要林楠出丑,好报复他方才害自己失了脸面之仇。
本以为林楠会无言以对,谁知话音一落,便听林楠低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李昊顿时一窒。
全场皆寂。
许久之后,方听李旭道:“果然好诗,的确是旷世之作,却不知作者何人?”
林楠迟疑一下,方道:“这个……却要问家父了。”
李旭讶然道:“林郎竟没有问过林大人吗?”
林楠面露尴尬之色,道:“岂会没有问过?当初我年幼不听教化,听了父亲的训斥,心中不服,缠着他非要拿一个旷世之作出来,父亲被我缠的烦了,便吟了这首,却不曾告知学生是何人的大作。”
李旭笑道:“只怕是林大人被林郎你纠缠的狠了,将自己的诗作拿来敷衍,否则这般大作,怎会只有林大人一人有所耳闻?”
林楠正是要他这么想,脸色微红,吭吭哧哧道:“许是、许是吟诗的那人不许父亲说出他的名字?”
看着这个刚刚还侃侃而谈、咄咄逼人的少年露出这般情态,但凡对他并无敌意之人均忍不住会心一笑。
与林楠针锋相对者亦感无奈,若这诗当真是不知名之人所做,便正应了他那句厚积薄发,若是林如海所做,这一首词一首诗,已然将他们彻底镇住……他们拿什么底气去驳说这话的林如海?
连带着看林楠的眼神都不同了:有这么一个逆天的爹,难怪那么厉害!若是我也有这么个爹,指不定今儿出口成诗的人是谁呢!
李昊却冷哼一声道:“倒是伶牙俐齿,可惜文不对题,本王不过让你就联诗做首诗罢了,话说了一车,诗却一句也无,你如是做不了,我令旁人来做便是,忒多废话!”
这位爷,不愧是皇子,果然坚1挺,林楠也有些不耐烦起来,若不是怕丢了林如海的脸面,怕让李磐失望之后日后不好相处,他早便不陪他玩了。
淡淡开口道:“既然殿下不怕凑合,那么学生就胡乱吟一首凑数了。”
缓缓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且归去,走马他乡类转蓬。”
情急之中,他能想到的与此略有关联的,只有李商隐的这首《无题》,这首诗原是情诗,但是要看另一首七绝中的“岂知一夜秦楼客,偷看吴王苑内花”,才知道怀恋的是位贵女……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来凑数。
缓声吟完,便埋头喝酒,一副懒得再多说的模样。
一首《采桑子》、一首《枫桥夜泊》再加一首《无题》,若这三首传世之作都打不晕这些人,那他以后还是不要做文坛大盗了……难度太大。
事实上,只要是有些真材实料的的确被打晕了,但是对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