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碍十洲烟岛路,寺临千顷夕阳川”,足见龙兴寺之兴盛。

庄静却没有从寺庙正门进入,而是让轿子绕到龙兴寺的放生池。这放生池弯弯曲曲很像一把勺子,所以有不少人称其“勺湖”。虽时已暮秋,树叶逐渐凋零,但池水碧波潋滟,放生之鱼鳖怡然自得,流连于水中,因时常有人喂养,有的大鱼竟然比猪羊还大。蜿蜒的湖堤上的虹桥、曲桥,随形就势,回廊曲折,端的风景怡人。庄静让轿夫将轿子停在巍峨兀立的文通塔前,只见两侧分列的双亭回廊对称均衡,越发衬托佛塔之高大。

庄静进到塔中第一层,里头供奉着四尊释迦牟尼像,南向端坐,颇为庄严。庄静拜了佛像,转而向寺中沙弥询问明来大师。

那沙弥上下打量庄静一翻,惊奇道:“女施主不知么?那明来圣僧圆寂已二百年有余,这寺庙在明正德年间失火,是明来圣僧花了十三年的时间,募捐来一万两金子,才得以重建前后大殿三重,铸铜佛三尊,法堂、雨廊、钟鼓楼、僧舍及大小亭轩……”

庄静心中暗自埋怨嘉庆,这下丢人丢到家了,只想着能帮秦大哥办妥这件事,却没想到父皇告诉她的联络方式是错的。正怏怏往外走,却被一个扫地僧拦住。那僧人白须白发,面目甚是慈祥。

“阿弥陀佛。”扫地僧道,“女施主留步,请问女施主可是探访明来圣僧?请随老纳来。”

庄静跟随扫地僧来到文通塔旁的文通寺,扫地僧问道:“女施主可有信物?”

庄静从荷包拿出一块鱼型玉佩,扫地僧瞧了一眼连忙双手合十,又是一声“阿弥陀佛”。原来这鱼型玉佩只有亲王以上的身份才可以用,庄静有这个,至少说明她不是郡主就是公主了。

庄静道:“速将这封信送给皇上,越快越好。”扫地僧收好,道:“老讷当即着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格格请放心。”庄静点头道:“好,大概什么时候能送到?”扫地僧毕恭毕敬道:“此去京城约两千里路,沿途换马换人,三日定能送到。”

庄静心想,去三日,来三日,那么还要在富纲别苑再待上六七日了。谢过之后就要离开,那扫地僧又问道:“格格落脚在何处?老讷让人送你去吧。”庄静道:“我就住在富纲大人的别苑,不妨事,我自己回去。”

扫地僧毕恭毕敬送庄静出了寺门,沉思良久,回到寺中,却不急于着人送信,而是将信封放在青灯旁烤软了火漆,抽出来看了一遍……

庄静自然不知,而是兴高采烈离开龙兴寺,也无心流连于湖光山色,急急雇了轿子返回富纲别苑,只想着早点告诉“秦大哥”,让“他”放心。

回到富纲别苑,那刚安却候在门口,一见到庄静满脸堆笑,道:“刘姑娘回来了?我家老爷有请。”

庄静不知就里,心里虽有些不安,但还是用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心想,本宫贵为格格,料想你们这些狗奴才不敢怎样。

庄静问道:“秦大哥他们呢?”

刚安垂了手道:“刘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庄静急了,预感告诉她可能出了大事。

还没到富纲书房,就听到刚安高声禀报:“刘姑娘来了。”富纲急急迎出来,庄静哼了一声走进书房,却没有看见玉麟她们。

“秦大哥呢?”庄静毕竟历练少,沉不住气,单刀直入。

富纲笑道:“来人,奉茶,刘姑娘请坐,稍安勿躁。”

庄静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富纲道:“恕老夫失礼,那——秦如海与刘姑娘可是旧相识?”

庄静心想,这老狐狸是不是嗅到什么气味了?但还是嘴上硬撑,道:“秦大哥是我一个远方亲戚,相识很早了。”

富纲笑道:“是这样啊。不过,据我所知,这姓秦的却原来不是天津的那个古董商人。”

“胡说,秦大哥明明是天津至真轩的当家。”庄静说,但自己也觉得底气不够。

富纲道:“其实不瞒刘姑娘,老夫怀疑这所谓的秦如海是旁人假冒。”

“秦大哥为什么要假冒呢?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庄静道。

“证据在这里。”嵩薄手里拿着一个腰牌从书房里间走出来,庄静一看,原来是一块大内一等亲兵的腰牌。庄静自知无话,哼了一声,道:“秦大哥要冒名,原来是有差事在身。”

富纲朝天一揖,沉声道:“老夫为官几十载,虽然没立下什么汗马功劳,但自觉对朝廷的忠诚日月可鉴。话又说回来,皇上要调查我,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个秦如海,冒名顶替不说,还身犯欺君死罪,有何资格调查老夫?”

“秦大哥犯什么欺君之罪了?有什么证据?”

“问得好。”富纲悠然自得饮了一口茶,厉声道:“来人,将秦如海一干人带上来。”

玉麟和九斤二像被捆粽子一样绑着,被人推进门来,宝儿随后跟着,身上却没有绳索,想来因她是一介女流,也不怕她逃跑。

富纲兀自饮茶,那嵩薄却一拍桌子,拧着眉毛道:“秦如海,你可知罪?”

玉麟朗声道:“秦某不知有什么罪,愿闻其详。”

嵩溥道:“你有三罪在身,一是冒名顶替。”说着,手一挥,“传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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