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拭去唇边的血丝,天际的红霞漫涌,正在那白皙的掌间拓印下阴影,暗红与黑,螫眼入目,彷佛是唯一能证明自己存在的铁证。千叶阖起眼,将那抹血痕收入了掌心,意识却仍感昏乱。
他以为自己的回来是责任,也是理所当然。倘若他的返回是如此不值,这段日子以来的坚持与所受的屈辱又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骤然后方急速的足音响起,是自己向来最熟悉之人,在这狼狈不堪之刻,千叶只道竟被追上,遂勉力凝神,挺直背脊,冰冷道:「吾不是说,众人留守夜殿吗?」
「你要去哪里?」长空对着眼前背对的玄影,劈头质问,那散发的凛冽气息,却使他止住前进的脚步。
「吾要解决问题,」那语气是熟悉的高傲,强势逼人:「难道这样又错了吗?」
长空撇过头去,低声道:「不,你本该解决,但你——」
语未落尽,那静瑟的声音已然响起,像是命令自己,不带任何情感:「只要吾释放自身灵气,就能解除危机,这本就是太阳之子该为的。你回去吧!」
长空凝视着他,略感陌生,稀疏的风动里,焦躁、不安的心情如水泡般不断浮起,却又被眼前幽深的一袭玄紫所压下、压下。
不,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此刻,他必须护在他身旁——
「让吾随你——」讵料,正当长空上前一步,倏闻「铿锵」剑声出鞘,霜白的寒光在眼前瀑起,在身前划出一道巨大裂缝,但见那玄影缓缓转过身来,天藐斜指在地,冷厉道:
「回去,这是命令!」
长空面色一怔,凝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人,再次用剑光为自己筑起了凛冽的高墙,不允许他人窥探。
「你好奇,吾便问。」那清湛的幽冷目光仅是端凝他,问声平淡:「长空,吾是谁?」
这是再不过简单的问题,他要的,也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答案。
长空不解地望向他,本能说道:「你是太阳之子。」
「那么,给予你一切的,又是谁?」
这一问,顿时像离弓之箭,一刺入心。长空悄悄攥紧了拳。往事掠印着脑海,勾起心中的恸伤,掺杂彼此曾有的失控与恩仇,错综……而混乱。
为什么他要逼问这问题?为什么?
长空阖起眼,沉声道:「……也是太阳之子。」
「除了这些……再没第二答案?」
「无。」
千叶些微一愣,缓缓地摇首,有些失神地横剑向后、向后,随后一声、两声,渐渐地冷笑起来……像冷冽的冰雪在宁静的空中爆碎般,清清冷冷地扬于长天之下,那般孤单,那般寂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仅为自己而笑,不为谁,就为自己而已。
原来,无论填补了什么、付出了什么……终是建立在太阳之子四字上,一切,都是太阳之子;一切,都不是千叶传奇。长空且复如此,又遑论他人?
凄冷的笑声中,沙尘翻滚,彷佛满天残光一同被席卷而去,待长空回神,已不见千叶踪影!
「太阳之子?」举目所及,一片茫然。
长空胸口一阵收紧,捺下不解,再度拔奔追去。
◇◇◆◇◇
烟尘正滚滚窜动,他拚着意志在行走,哪怕他隐约知道,那路的尽头会是一场空。
彷如只余一口荡悠悠的气,忽明忽灭地提在胸口,硬撑着身体的行动,千叶传奇一路颠倒地越过乱石枯枝、越过朽木杂林,越过东歪西倒的山川残貌,最终,循着隐约的溪流声,顾不得湍急流水沾湿了衣摆,逆着水流阻力,停步在那片巨大古老的斑驳嵌壁之前。
耸立的嵌壁,巨大的沉压在前,喧嚣杂乱的思绪顷刻复归平静,只剩下了耳际水声潺潺,他抬首望着,伸手抚触那嶙峋的壁面。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