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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此地,令人屏息的氛围顷刻笼罩,万古长空急切的脚步顿时缓了下来,忽地,在一片白茫的竹屋里,骤现卧窗的一抹艳红,想必已待来人多时。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风声里,红影曼吟,指间针线穿梭,端似缝物。

长空眉头锁了更深,他向来不愿与此地多所牵扯,却总只能一而再,再而三与之相连,难道他的后半生于此地而生,也逃不过命运的纠缠?

「公子,吾等你很久了。」踌躇间,慵懒的嗓音响起,一双眼,似放寒光,缓缓道出了相迎。

早该遇上的病人,不论结果如何,他医邪定要会上一会。

看着那扇竹门,万古长空毫无选择,曾经,他踏出了这扇门扉,被告知往后的方向只能是战场;而今,他再入这门扉,能求得什么答案回去?

凝定心神,万古长空推开了门扉:「大夫。」

「世间的命运总在轮回,万古长空,你希望吾能给你怎样的答案?」咬断最后一路针缝,卧窗的艳红魅影即刻起身,屋外,风雪正盛。

◇◇◆◇◇

简单的召唤,开启迷离的序幕。

「公子请坐。」已非初次见面,天不孤面上有微妙的神情,对于此人,他与之有缘。

焚烟袅动,烛火氤氲,万古长空甫入座,即见案上两杯半满晃亮的橙色液体泛着沉金的色调,相较屋外风雪声啸,这正蒸腾水气的水色,俨然带着一种诱惑。

千竹坞,永远藏覆许多各色深藏的欲念,如此地主人身上的一袭织网朱衣,网罗了人心万象。

「公子,记得那一日,吾自风雨而来,你奉吾一杯,这次,让吾为你代劳,想喝茶,还是喝酒?」朱唇轻吐,□□扬翻,多了一座台盏,几时未见,医邪犹然诡谲幽魅。

「你早知晓吾会来。」面对天不孤慢条斯理的动作,长空已无法再消等,话也未回,强抑内心的冲动与焦躁,直道:「吾还能做什么?」

「该说的,吾早已说过,公子这声问,不嫌迟了吗?」天不孤轻轻顺着几缕挟着染红的发丝,神态依旧,一手举起那金雕台盏,将一杯淅沥地倒了满,递过去:「茶、酒既然不选,这杯碎心红乃吾之私藏佳酿,冷暖自知,你不妨品之。」

长空不安地接过,见那狂艳的鲜红在杯盏中晃动,如血,使人乍看惊恐,耳畔仅听天不孤续道:「人,总是在事后悔不当初,却从未想过事情发生之时是如何自负。悔字,即便每日在心,又挽回得了什么?」

话语入耳,长空只感一种复杂百端的心绪流转在胸。纵然曾有怨、曾有恨,一场恩怨已没有落止点,他只能低哑了声音,道出从来真正的希望:「如果有办法,吾愿意还他。」

「如果他愿意,当初何必救你?这番回答,只怕时至今日,你依然怨他还你这条性命。」

「怨与不怨,还有差别吗?」

「呵,吾知道你需要什么。」天不孤轻笑,捻起残酒,狂然一饮而尽:「但伤他的人非是吾,医邪并无这个义务。何况,一无所有的你,能付出怎样的代价?」

呼啸声撼动了阁窗,外头风雪彷佛又下得更大了,狂风呜咽里,透着长空隐隐震颤的声调:「你知道吾并无选择。」

「当时他让你一无所有,你恨之入骨;如今却必须在乎他,岂不讽刺?」天不孤一语狠狠灼伤了长空痛处,「公子,你很矛盾。」

过往伤痛岂不曾忘?长空只能痛切地闭起眼,声音哑然:「他是太阳之子,吾有责任。」

屋内光色阴暗,一袭黯然压迫,犹如拍打心岸的浪涛正无声的翻动,而他退无可退。曾在失去的夜梦里,他亦想问桃花,是否可曾知道,落叶归根的代价,便是要舍尽自己一生所有,面对太阳之子千叶传奇——一个他无法摆脱的枷锁?

如此残酷的事实,他却知道不能恨、不该怨。对他而言,太阳之子,至少还是责任……

「呵呵……」彷若早看透了这份残破,天不孤低回地魅笑起来,带着几分酒后微醺,眸色投向了对座,在蒙烟里闪着幽光:「人是卑微的生物,无法摆脱拥有。也许现在的吾,合该为现在这种掌握性命的感觉而感到愉悦,公子,你说,吾该掌握一条性命,还是两条性命?」

「吾只要他无恙。」语气坚决。

天不孤唇角微勾,□□扬翻,朦胧香雾中,现出了一只锦盒:「那么,公子要与吾一赌吗?」

「大夫有办法?」

摇首,天不孤微喟:「凡人之前,吾有通天本领,但神之造物,如何弥补?吾倒有防止恶患扩大的办法——便是手上此物。」

「相思蝉蛊乃世间执着的奇迹,沉眠土中十七年,出土只为相会对偶七日,三轮之后,双双泣血而尽,这种将近半世的执念,入药于汤,可培本固元,造就特殊的意念和效果。」长空接过了锦盒,听天不孤道着,面色有些迟疑。

「犹豫也枉然。」天不孤看出了心思,说得自信断然:「世上唯吾拥有此物,这就是医邪的方法。」

「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收下锦盒,长空剎那下定决心。

「条件?」天不孤单手支颐,淡淡复颂一声,颇堪玩味。也许于他而言,每一次的交易不过是场随心而至的游戏,他喜于做旁观,更因来自于一场永远没有结果的等待。 把玩着杯盏,那耀眼的雕花金镂映他莫测眸色,有种奇异的光采,片晌,方复添满了一杯,轻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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