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再从南郊回来的路上,我依然留恋那个由矿物颜色泼染成的小镇,拿捏在手中的一块儿萤石发出微蓝的晕色,捂在掌心的棱角慢慢有了温度。

我第五次把它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那闻起来就像枫丹白露森林的里年岁悠久的白桦,加入了叶片筛出的斑驳光影,再兑进花岗石上灰鸽拍打出的草木清香,勾出一些梧桐和格蓬的味道。当然苦涩的烟草气味也是没法忽略的,我承认我已经开始想念玛德琳蛋糕里的蔓越莓酱了。

这些聚合起来的没有轮廓的香气,如同一道无人问津的谜题。没人知道谜底是什么,只是无来由地想起,又总是词不达意,我试着去解释那些奇怪的地方,但却如坠迷雾,始终迷茫不清。

… …

… …

明楼看着手册上平静闲散的文字,结束了一天最令人暖和的事情,他并不在意冬日凌晨的寒冷有多么瘆人,只身坐在大厅里,倚靠在那张离壁炉有一定距离的扶手椅里,他将那本手册摊开放在膝头,燃烧着的火光将纸页一角照成了微红的暗色,他回想着几个月前他与明镜的谈话,至今细嚼仍然隐隐作痛。

为什么不直接给他顿鞭子?明楼想,也许皮肉伤能愈合的更快些。

浓重逼仄的天幕没有半点光亮透出的迹象,即使严丝合缝的拉上丝绒窗帘也对此于事无补,连日的阴雨肆意的敲击在长窗上,仿佛一首低沉的哀歌,萧索又颓然,这让他更加从字句中体会到巴比松的春天是如此的温暖动人。

正当自己听见那阵礼貌性的敲门声之后,他就知道明诚已经从他难得的假期中回归家庭了。

明诚大概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星期而已,他们的公寓就像是被凶手掩盖了行踪的犯罪现场一样混乱不堪。

明楼还记得睁开眼看见明诚根本无从下脚的滑稽样子而暗自偷笑。

“如果您还活着的话,先生。”明诚气愤地说:“请您离开沙发去浴室里照照镜子好吗?”

“当然,不用你提醒我有多高大英俊。”明楼把沙发缝里那本褶皱的像抹布一样的《经济学原理》挖出来时,明诚五官都扭曲到一起去了,他说:“所以您现在要和我讨论赋税的代价?”

“不不不。”明楼挣扎着起来,他伸手去抓明诚的小臂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饥饿正在谋杀我,橱柜里最后一片酸黄瓜在前天就已经被吃掉了。”

明诚想要把他的手拨开,撇撇了嘴说:“是因为课题报告?”

明楼的眼睛一下就精神了,仿佛眼底的乌青都被点亮:“我爱你,这毫无疑问。心照神交,唯你我二人!”

当明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诚显然没有料到,他像是在万圣节被巷子里突然窜出的白色幽灵吓住一般胆战心惊。

“我的荣幸!”明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兴趣缺缺,僵着舌头几乎是下意识地敷衍回答,猛地抬起眼睛却定格在一处,像是不能理解那个词语组合的意思。

而那些无力的,暗来明往的遐想,都沿着心中或轻或重的痕迹在那一瞬找到缺口。明诚卷着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微笑,稍稍停顿,然后仿佛听错一句明楼胡诌的话语,将他赶去房间收拾自己。

十分钟后,明楼干净齐整的出现在起居室时,明诚的牛奶和奶油松饼已经飘出浓香,他忍不住往餐厅移动,在明诚咬去不小心粘在手背的巧克力碎片时,明楼肚子里的空城计也唱到了巅峰。

明诚看着明楼站着将那份加了双倍糖粉芝士的松饼优雅又迅速地喂进嘴里,在他张嘴说要再来一份之前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开始整理这所房子里所有的角落。

“你的烤肉派好像更拿手?”明楼带着他像是被人揍过一样的黑眼圈,四平八稳的把那杯有助于睡眠的牛奶趟进胃里,鉴于他已经四十八格个小时没阖过眼了,他准备不等食物消化就去睡觉,虽然现在才上午十一点不到。

在入睡前,他突然为明诚并没有把指间微微融化的巧克力啃干净而感到遗憾。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明楼从不会错过明诚过时不候的晚餐时间。

楼下橱窗里一摞白瓷碟子倒映着云朵边缘的深紫,整个天空被万家灯火所点燃,明楼现在窗边看着温婉的金色渐渐消失在傍晚的余辉里,心情颇为和美地去查看明诚的进度。

结果是令人满意的,他们的公寓也许从没像现在这么干净过,好像被整个放进水里用洗涤剂清洗过一样,一尘不染。

明楼随手拿起一份明诚上午带回来的崭新报纸,坐在他的灰色单人沙发里,等着厨房里的烤箱里的肉派成熟。

明诚还在和那张堆积了不知道几天垃圾食品的油腻茶几较着劲。

“阿诚,你孤独吗?”明楼摸了摸鼻子,找了一个话题让自己不那么心虚的旁观明诚付出劳动时的幸苦。

明诚终于战胜了那一抹已经凝固许久的番茄酱汁,留了个后脑勺给:“不,当然。您为什么这么问?”

“是的,是的,你当然不会孤独,因为我在这儿呢。”明楼抖了抖报纸,翻了一页继续看。

明诚擦完桌子,看着明楼悠闲的样子,没好气地说:“如果要跟差不多有一窝鼠科啮齿类动物,七八只陆生节肢动物和不计其数喜爱藏在角落里的可爱蟑螂与你同居一室组成派对的话,那我宁愿寂寞一生。”

关于明诚有理有据的控告,明楼表示不予理会,他轻松的说:“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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