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你信吗?”叶修泪流满面。
“不太信。”
得,不太信,敢情还保留了点相信的余地。这下连玩笑都开不下去了,叶修点了个烟卷,叼在嘴上吞云吐雾,淡淡道:“想知道那孩子是谁也简单,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冲着那男孩奓毛抿爪的警戒劲儿,要问,也只能先问南方。叶修只叫上了黄少天,他没怎么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打过交道,初中那点经验早丢到了爪哇国,唯一的参照只有苏沐橙,但是从小流落街头的苏沐橙懂事又早熟,身上的娇气任性存在感向来薄弱,并没有太大的可比性。
黄少天一直心不在焉,忽而紧绷忽而放松,叶修注意到,他好像在无意识重复一个动作,张开手,握住拳,用力握上几秒,再松开,手心全是半月形的凹痕。
“少天?”
“我试了很多次……出不来,就是出不来。”黄少天说。
“便秘回去找开塞露。”
“我靠,你恶不恶心,故意曲解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倒是笃定叶修会懂,果然这家伙只是习惯性嘴贱,下一句就转回来:“谁知道冰雨为什么不听你的?嫌弃你太吵了吧?”
“妈的,冰雨好歹也是兵器谱排名前十的神兵好不好!随随便便召之即来,显得很掉价知不知道?”黄少天气得语无伦次。
“放轻松。”叶修安慰他,“多试几次,你已经拥有了成功的母亲。”
“你妹啊!!”黄少天两秒钟才转过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召唤一下千机伞试试?”
“废话,我要能召来早就召了。”叶修说,“别的不说,上山可以用机械旋翼,赶路可以用飞枪,遇到野兽能拔刀防身,平时起码还能遮阳挡雨不是?”
黄少天无语望天,这家伙想的比他还远,已经由验证猜想跨越到了实用性方面。
“你相信我说的看到冰雨的话了?”他突然反应过来。
“一开始不太信,现在信了一点点。”叶修说,“能不能告诉我,冰雨出现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哪记得啊,那会乱糟糟的,疼得什么都忘了。”黄少天说,“妹子一个劲哭着喊我,估计把人家小朋友吓到了,你那狮子座又吵得特别烦,我脑袋疼得像有把电钻在钻,火特别大,就想他妈的老子要是冰雨在手,看剑看剑看剑——”
他卡壳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黄少天深呼吸:“你等等,我酝酿下。”他闭上眼,五官苦大仇深地扭曲着,没多久又睁眼,死盯着叶修。
“你干嘛?”叶修有些毛。
“哎你别变脸,就这个表情,对对!别扭头!”黄少天叫道,“不看着你的脸,怒火怎么酝酿得出来?”
“逗比啊你。”叶修伸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酝酿出什么感觉没?”
“我有点想上厕所……”
“你滚吧!”叶修继续思索,“就是说只要你特别生气,冰雨就会有反应?如果你想的不是冰雨,是其他的呢?”
黄少天安静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烦躁地说,“那个时候你指望我记得什么,疼还顾不上呢!也不是生气……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非常强烈的情绪什么的,敲你一闷棍,你眼花耳鸣,又热血上头,差不多就那感觉吧……我都分不清自己在哪了,满脑子就想砍人,拔刀斩三段斩幻影无形剑剑剑剑!要不是冰雨太熟了,不可能认错,我也以为我看到的剑光是幻觉。”
“看来是该好好重视起王大眼说的话,也许真是脑洞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叶修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王杰希说什么?他这人想法也不走寻常路,说什么了?”黄少天追问道。
叶修没接他话茬,并不长的一段路,他走得却很慢,一路走一路像在想什么事情,直走到了那座很有明代风格的屋宇门前。
时间是干热的雨,像冲刷人的皮肤那样孜孜不倦洗涤着这栋老屋,逐渐把它洗皱褪色。房前屋后的排水渠堵塞了,积水发着黑,像一只浑浊的眼眸,苔痕染绿的外墙一角剥落,夯土裸露在外,蔓生植物在断壁残垣间怯生生地探出头。老房子静悄悄的,每一块旧砖的缝隙里依稀传出呢喃,仿佛是老屋浅浅的呼吸,要引着灵魂回转数百年前古老与宁静同在的地界,再兜转回来。
他们一步步走近,就像从瑰彩迷离的声光世界,走进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里。
叶修扬起手就要敲门,黄少天一把拽住他。
“你有什么计划?”他压着嗓子问。
“计划没有,有个想法。”叶修平静地说,“我问你,你敢不敢在幻觉世界里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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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乐番外:那些年(1)
“为什么有人会叫洋葱?上课一点名他得多耻啊,哈哈哈!”
刚拐过弯就听见肆无忌惮的笑声,脸皮厚如叶修,都有点替张佳乐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