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笑着道:“本是不愿让他去受这个罪,奈何儿子一刻也离不开的。”

执父想到自己年轻时,对阮氏也是极爱,新婚燕尔时,如胶似漆,此刻执明的心境也是可以谅解,父子二人相视会心一笑。

回到房中,慕容离打开阮氏塞给他的大红包,几张百两的银票抖落出来,慕容离数了数,竟有十张之多。

“母父怎么会给了这么多!”慕容离吃惊道,拿着这份厚礼,他倒颇有些无措。

“我们执家呢,别的不多。”执明看着慕容离,用手捋了一把额前垂下的刘海,眼角斜睨了一眼那床上的银票道:“这银子却是不缺的。”

慕容离看着他嘚瑟的模样,不由失笑。

“阿离,以后你可是我们执家的主夫,对待这点儿钱可要面不改色才对。”执明说罢一把抽走他手中的红包,扔在桌上,抱住他道:“阿离,我们后日便要启程遖宿,你的身子,真的受得住长途颠簸吗?”

慕容离被他这样问了不下三遍,当下也有些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回到:“夫君莫要这么担心,我确实无碍。”

执明叹息一声:“委屈阿离跟着我受苦了。”

慕容离笑道:“这算什么苦,只是陛下虽然选了我们家,我现下心里也是没什么底气。”

“阿离无须忧心,无论你怎么做,我大力支持便是,管他成与不成,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当去遖宿散心了。”

虽然执明说的倒都是些不着调的话,但慕容离就爱他这性子。被他这般一说,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他们原本不过就是受了公孙钤之托,如今得以去到那边,做得好便罢了,做不好,最坏也不过是启昆帝把执家撤下来换做旁人,丢些脸面,实是无须挂怀。

“我一位友人家中梅花开的正旺,已来请了我几次,不如趁今日天气晴好,阿离与我一起去赏梅如何?”执明问道。

“但凭夫君决定。”慕容离笑吟吟的看着执明,左右不过数日就要启程,一去不知几年,现下能多看看家乡的景致也是好的。

蹇宾午睡方醒,推窗而视,春日尚早,满园萧芜。他面上倦意微消,心中愁肠难解。

他一直在等齐之侃给他一个解释。

那日齐之侃喝醉了,想必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尽所知。自己也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妒夫,他所要,不过是夫君的一个态度,对待佟明珠,他到底是何意?

但是他盼了几日,盼来的不过是齐之侃已经提前出征的消息,他竟连告别也未曾和他说一声,是不是,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齐之侃心中的分量?

他本就是蹇家最不受宠的儿子,自小在别人的白眼中长大,他不堪的生命里,齐之侃的出现就像一束光,强硬的破开这黑暗,映照进来,一刹那间就在他心底扎了根,发了芽,便怎么也拔除不去了。

原以为二人结成姻缘,朝夕相对,总会有交心会意的一日,可是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蹇宾愣愣的看着手心,那里有三颗圆圆的小痣。自从觉醒了巫力的传承,这几颗痣就凭空出现在了那里,好像在时刻昭示着他所求的岁月静好,安慰度日,不过是一个笑话。

蹇家几次派人前来见他,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

“荒唐荒唐!”他记得前日蹇家家主闯进齐府,当面质问。听到他所说此生惟愿与相爱之人厮守终身,不奢望什么宏图伟愿时,蹇家家主狠狠的拍烂了椅子,满眼皆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离了齐家,和蹇家入宫面圣,做钧天的大巫?不说蹇家有多让他恶心,只说齐之侃与他的恩情,他连个孩子也未给齐家留下,根本就尚未还清,又有什么脸面回去?况且,他根本就舍不得。

“夫人,若老爷求见。”正沉思着,素缕推门进来。

蹇宾眉头微蹙,若木华怎么会来?

“表舅。”蹇宾对来人福身施礼。

若木华微微颔首,道:“那蹇烨前日是来府上找你了?”

“是。”这件事,阖府上下皆知,蹇宾自觉没什么可隐瞒的。

“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若木华看着蹇宾:“若是和他回天玑,在族中精进一番,想必前途不可限量。”

“蹇宾已为人夫郎,与夫君定下百年盟誓,怎可随意撕毁契约?蹇宾此生惟愿做好齐家的主夫,替齐家主持中馈,使家族兴旺发达罢了。”蹇宾对这些人的连番劝藉已生不耐之意,现下只想他们能别来打搅自己:“况夫君现下为国征战,出征在外,表舅还是莫提这种话了。”

若木华摇头:“时到如今,为何你还是这般顽固?”

“我定下的事,不会改变。”蹇宾语气十分坚定。

“你既然已经承袭了这巫力,便是上天赐下,以这能力,搬山移海,逆天改命尚能做到,又为何甘心蜗居在一个小小的深宅之中?”若木华劝道。

“表舅,我累了,今日实在无心力和您再谈。”蹇宾不想再多言,遂端起茶盏,俨然一副送客姿态。

若木华只得站起身,走到门口,复又转身:“我身为你的长辈,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命数自有天定,你又何必与天争命?这样与己与人怕都不是正道。”

“素缕,送客吧。”蹇宾也站起身,低着头,面上神情晦涩不明。

若木华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蹇宾掩在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看来,这平静的日子怕是再不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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