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寒冷,慕容公子想必是受了风寒。”公孙钤见他样子实在不好,顿了一下,终是出声吩咐小厮:“你扶着慕容公子上我的马车,我送他去医馆,你快些去通知一下执明兄。”

小厮听了,忙搀着慕容离下了车。

进了公孙钤的马车,鼻尖只闻得一阵淡淡的松木清香。慕容离抬起晕乎乎的脑袋打量了一眼马车内部,车内空阔,并无什么装饰,只有座位上放了两个天蓝色的软垫。

公孙钤将他扶进车内,慕容离方坐定,感到额上一凉,原来是公孙钤正反手覆在他额上感受温度。

他只觉额上的手掌干燥沁凉,掌背的温度如一记温润的泉让他正发热郁躁的身体一瞬间仿佛降了温。

摇了摇头,公孙钤道:“额上有些发热,慕容公子先在车内休息一下,我这就送你去医馆。”

“多谢···”慕容离张了张嘴,听到自己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

公孙钤放下车帘出去了,车内并不算温暖,慕容离缓缓抬起手,放在刚才公孙钤覆过的地方。虽然脑中昏沉混沌,但心下却忽而一片澄净。许是生病的缘故,他觉得眼睛酸涨,几乎有泪珠儿要滚下来。

透过随着马车前进不断摇晃的车帘露出的缝隙,他能看到那个坐在马背上的人。一袭蓝衣,风姿卓绝,脊背笔直,就如苍松翠柏。他可知他是多少深闺梦里之人?想必他即便知晓,也不过一笑罢了。只是世间多少痴儿女,此般细腻心思,最后终也不过燃成余烬罢了。

慕容离确是受了些寒,只是他身子本就不足,这才让这热症来势汹汹。

执明来的很快,他来时,公孙钤正坐在前厅,慕容离的眼神透过看病的人群落在他的身上,虽然知道不妥,但是他却无力转开。

执明走进来,远远的看着二人,呆立半晌,方才过去寒暄。

“慕容是否耽误了公子的正事?”坐在回府的马车里,慕容离问道。

“不曾。”执明并不似往日那般多话,他好像在想些什么,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印下斑驳的影子。

慕容离头晕目眩,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轻轻叹了一口气,执明将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想让他靠的舒服些。

“阿离。”他轻声道:“原来你并不是个冷情冷心之人,只是我不是那个人罢了。”

看着慕容离因为发热而有些泛着陀红的脸颊,他伸出手,轻轻拂了拂他的面颊。手下的触感柔和,带着些熨帖的温度。

执明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喜欢自己,可是他没在任何人身上用过心。他一直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来来去去,反反复复。也曾与佳人观花品茗,也曾与好友豪饮千杯。

他是天权执家的公子,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他以为什么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及。因此什么人什么事便都如过眼云烟,半点儿走不进他的心。

看了看靠坐在他肩头的这个人,一切的反转在于,半年前,这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亦知道,这个人初时接近他,只是为了五百金,为了给他的幼弟治心疾。他正好无趣,因此索性将错就错,让他来到身边,反正五百金,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指缝间漏出的一点小钱。

慕容离极善音律,一只竹萧,曲调清绝,宛若情丝牵绕,又如流光逝梦。

可是他最动人之处,还在于他的聪慧。平日里为他出谋划策,皆是布局周全,思虑详尽,当的起“客卿”二字。

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可爱,一是美人,二是聪明人。而他却是聪明的美人。

想到此,执明不由发笑,这么个聪慧的人,为何今日却犯了傻,抛下自己安危不顾,也要去救一个对自己颇有敌意之人。

此刻华灯初上,人声喧哗,执明却只觉周遭静的可怕,仿佛整个城中只余下他们两个。

世人都道多情的人最无情,却哪知如他这般浪荡公子,一旦真正用了情,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内里却是烈油烹火,一发不可收拾。

齐府中,杨氏正读着前线送来的战报。

齐之侃十分骁勇,初上战场,就冲入敌阵,万千人中直取将领首级。

“不愧是我齐家儿郎。”杨氏反复读了几遍,拭了拭眼角流出的泪珠。

蹇宾劝慰道:“阿爹,夫君神勇,相信不日便能凯旋归来。”

杨氏拍了拍他的手道:“若是吾儿归来,你也要加倍努力,为我齐家绵延子嗣方可。”

蹇宾闻言,心下一痛,但仍是乖巧应了。

此时大帐中,裘振正拍着齐之侃的肩,赞道:“齐中郎真是英武不凡,首战告捷,大振士气,回去自当将此战功禀告陛下。”

“将军过誉!”齐之侃仍是不卑不亢的口气,听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只是敌人狡猾,这齐老将军又迟迟未见踪影。”裘振叹道:“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

齐之侃拱手道:“依末将看,今日一战,敌人士气大挫,不若我们夜袭敌营,给他们来个雪上加霜?”

裘振沉吟道:“这倒不失为一个主意,只是今日敌方战败,不知会不会加强警戒,反而难以攻下?”

“正是,而且这白日一战,我方兵士也是疲惫不堪,恐不能胜任敌营突袭。”

一时间,帐中诸人议论纷纷,难以抉择。

齐之侃冷眼旁观半晌道:“不若让末将领一队人马夤夜探路,看一看敌军的虚实。也探查一番齐老将军和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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