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现在,小唯还是喜欢往心里藏事,话也不算太多。唉,这孩子,的确不大像我。” 段允还没感慨唏嘘完,就听苏越淡淡道:“幸亏。”

段允佯怒状:“你说什么?!”

“……还有凝儿。”

“嗯,” 段允满意地点点头,“我是真喜欢这孩子,他跟我们或许就是命里注定的缘分吧。这辈子,有这样两个孩子就足够了,还要什么子孙满堂,那群老古董哪里懂得。”

与此同时,封地最北边的邑衙正堂里,气氛却不似东平城里那般轻快。

差役们搜遍锦秀楼各处,却没有发现曹邑尉所说的奇香。在后院干活的婆婆和伙计都说,从未听说锦儿姑娘还会制香,更未见过她踏进制香处半步。

江凝脸色低沉,听着差役事无巨细地汇报锦秀楼的情况:“……旧名’青羽阁’,八年前更名为锦秀楼……”

段唯静静听着,目光忽然落在长桌上的一处。他两步迈过去,从众多物品中抓起了一件头饰,细看后变了脸色。

“怎么了?” 江凝抬手示意差役停下。

段唯收紧手指,任凭那钗子把手心硌得生疼,闻声勉强笑了笑:“小事,一会儿再说。继续吧。”

差役无波无澜的声音在堂上重新响起,段唯心里却掀起骇浪滔天。

负责搜查的差役不甚了了,他却认出了——那混在锦儿众多饰品中的,竟是一支宫钗。段唯用指腹抚过钗上一颗颗冰凉精美的珠石,寒意顺着手指扩散开来。

当年,段唯生母入宫不久,圣上便下了赐婚的旨意。喜轿从京城抬出,千里迢迢奔赴东平。

段允那时不过十七岁,心里半是懵懂半是抗拒地接了轿,不太情愿地走完结亲流程,洞房里挑下新娘的红盖头,被一头璀璨绚丽的头饰晃了眼。

王妃大概也被这繁复的装饰压得脖颈酸痛,艰难地仰了仰头,红着脸道:“王爷,能帮臣妾拆一下吗?”

段允僵了僵,想说自己没这经验,但呼喊门外侍从进来似乎也不太像话,于是只好笨手笨脚地拆解着,其间无数次扯到了她的头发。

王妃脸色白了又白,却始终忍着没有喊疼。段允心怀歉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哄哄她,刚好拆下一支与众不同的钗子——虽然也镶嵌着星星点点的珠石,与其他饰品相比还是朴素了很多,便把它递给王妃:“这支比那些更适合你,只戴这个就足够漂亮了。”

王妃掩嘴轻笑:“王爷,这是臣妾刚入宫时领的,其实就是最普通的宫钗,宫女都有的。”

段允被自己的口水呛咳了半天,心说皇兄当真是财大气粗,审美比父皇在位时不知提高了多少。

“其实,我最喜欢的也是这支,” 王妃抬手给段允顺了顺气,“所以才偷偷戴过来了。”

第二日清早,王妃便真的只戴上一支宫钗,将那些过于耀眼的头饰全部收进了盒子,从此再没有拿出来。

二人虽算不上浓情蜜意、鹣鲽情深,却也是同心同向、琴瑟和谐。直至她诞下段唯。

第二年十月十九,段允循了她家乡的习俗,在灵位前点了一盏香灯祭奠。等段唯长到三岁,便领了他来,一手抱着这小小的肉团,一手捏起他的小手教他点香灯。

年幼的段唯看到灵位前有支漂亮的珠钗,忍不住伸手去抓,还没碰着,就被段允放在了地上。只有丁点大的小人儿怎么踮脚也够不到,急得直扯段允袖边。

段允揉揉儿子的脑袋,叹道:“你还太小,等你有香案高了,爹再讲它的来历给你听。”

宫钗、邮符、邪香……

这边,差役已汇报完毕。种种迹象表明,那邪香并非是在锦秀楼中制出。而据曹邑尉供述,自己也曾命人寻遍邻江邑的香坊,却找不到一支同样的香。

江凝心下一凛,想起清早在望江楼门口遇见的遮面女子和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气,又想到锦儿中途莫名其妙的转弯,隐隐觉得不妙,命人即刻封锁邻江邑所有出入口,又点了十余人,直奔望江楼而去。

“办妥了?” 帷帽下,女子的声音透过轻纱,幽幽传出。

“夫人放心。”

“亏我还亲自来一趟,” 女子冷笑,“结果呢,功亏一篑。锦儿那个废物,我还真是高估她了。”

“锦儿虽然办事不力,对您的忠诚还是可以相信的,” 一身算卦专用打扮的男人低着头,“她一定不会说出什么。”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 女子摆摆手,“邑尉府还进的去吗?”

“邑衙的人封得太严实,他夫人回来也被挡在了外面。” 男子小心翼翼地回道。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想想又说:“那就算了。锦秀楼那边处理好,便也出不了事。”

“可秀怡毕竟不是我们的人,” 男子面有忧虑,“她一定会听话吗?”

女子笑了起来:“只要她不傻,就一定会按照你教的说。行了,我也该走了。”

男子应了声,从狭小的车厢里退出,目送马车离开。

江凝走后,段唯屏退看守,独自进入关押曹勇的牢房。

曾经的曹大人瘫坐在木椅上,四肢皆被绳索绑缚着,面如死灰。听到响动,他缓缓转动眼珠,在看到段唯的那一刹,仿佛被注入了活气,努力挺直了身子,脸上扯出嘲讽的笑:“演得好啊。”

段唯淡淡道:“多谢夸奖。”

他的反应激得曹勇一阵无名火起,死死地盯着他的脸,轻薄道:“不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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