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箫多深的城府,自是不为所动,不置可否。

博源嗤笑一声,压低声音:“你不妨照照镜子看看。对了,回廊转角那株梅花谢得比别处格外快些,月兄下次辣手摧花千万记得一碗水端平了。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月笙箫不语,眼角却下意识的颤动了一下。

博源松开手再不看他,懒懒的拍开新的酒坛:“我是可笑,月兄可千万别步了在下的后尘。”

月笙箫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那呆若木鸡的少年。

听过整段不能为外人知晓的话语,少年全程手足冰凉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是个颇为眼生的侍君。没有什么背景。

“博源兄就交给你照顾了,刚才的话,就忘了吧。”

少年温软的面上一片苍白:“是,我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你放心。”

月笙箫面无表情,快步离去。

一路走到书房,那卷久久不能完成的画卷,已然因为适才的朱墨污损了。

月笙箫低头沉沉的看了许久,忽然一把团了起来,就像捏着一团花瓣,扔不能扔,撕也下不去手。

想起博源心照不宣嘲弄冷厉的眼神,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找个火盆来。晚些时候,对文大人通报一声,就说我染了风寒,这几日不能去面见王上了。”

门外的书童都是自小跟随他的家仆,立刻应诺照办了。

第74章 孤头上的绿帽每天都是新的9

博源公子失宠了。

王上之后再无召见过他, 各色不同的侍君开始出入那条通往碧霄楼的九曲回廊。

但, 再也没有人能像博源公子一般, 被连续招幸。

寡情薄幸的帝王,每一天的喜好都在变。对每一个人的态度都不同。谁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又在想什么。

他有时候像人们流言里不敢宣之于口的暴君, 暴戾疯狂, 让人恐惧。

有时候是温柔的,像家里的父亲、哥哥一样。

只有一点是始终不变的,渐渐也成了所有人都在猜疑的问题。

王上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

就像一个早就堆积在那里的薪柴,无人留意,忽然一根火星就愈演愈烈。

渐渐的猜疑越甚。

自王上开始深居简出以后, 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面具后面的人,是一个人吗?

是, 真的王上吗?

他为什么不能摘下来?难道上次的谋逆刺杀, 毁损了天颜?

这个问题,有一个人绝对知道。

那就是像影子一样跟随在王上左右, 几乎寸步不离的文大人。

清冷的帷幕里, 那位被外界称作文大人的侍从,正轻声细语的传达着流传在紫宸宫,乃至于整个朝歌的舆论焦点。

“他们想知道,孤为什么戴着面具?”

姬清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内里却漫不经心。

他连当毁容美少年的时候都不戴面具,这会儿却一直耐着性子, 当然不仅是因为世界意志给他的原剧情要求他一直戴着。也是因为,面具和真容,涉及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剧情节点。

只是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快就爆发燎原了。

按道理,还是要再等一段时间的,至少等到主角受入宫,为他所专宠。

攻受两人情愫暗生,而他对主角受百般虐待。

这才刺激得主角攻月笙箫等不及,下了一步狠棋,为此甚至牺牲了博源公子。

他面具下是个什么样子,以及为什么不能摘下面具。月笙箫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毕竟看过他们那边,同样喝过毒酒的徽之公子的样子,就能明白了。

抓着他这个死穴,自是要在关键时刻发力,打蛇打七寸的。

现在就迫不及待的给舆论铺陈造势,算什么?

难道徽之公子不甘寂寞又要出山,这是要他给对方先行探路呢,还是背锅?

姬清饶有兴致的猜测着。

帝王的沉默,看在别人眼里却是无计可施,被逼无奈。

温顺的侍从轻声细语的说:“前朝那边也有声音,想要王上出面。清明祭天怕是推脱不过。您若要露面的话,药物奴都准备齐全了。王上不必忧心,一切都有奴在。”

“是,只有你一直在孤身边。永远都不会背叛孤,离开孤。”

面具后凉薄的唇角却微微掀起一个隐秘有趣的弧度。

“奴是王上的影子,王上在哪里,奴就在哪里。永远不会走远。”

朱红的袍袖下,那只苍白冰冷的手,落在伏跪的侍从的头上,轻轻的一抚而过。

“你想要什么,孤都会给你,钱或者权,都可以。所以你,千万不要做背叛我的事。”

“是。”王上甚至对他自称我,那该是何等的亲近信任,侍从的手都微微发着抖。

那如果是,钱权之外的东西呢?

人的誓言和真心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的,因为每一刻每一秒都会变。

说的时候认真,变得时候更真。

yù_wàng也是,既无穷无尽永不满足,也随时随地改弦易张。

但,yù_wàng总是存在着的。这就很好了。

清明,帝王祭天,就跟寻常人祭祖一样。

所有的朝臣排列整齐,鸦雀无声,静候于紫宸宫前朝大殿之前。

庄严肃穆,万众瞩目,等着流言热潮中不肯露出真容的帝王。

姬清如常出现,朱红严正的礼服,戴十二道旒冕。

无一差错。

朱红绣着暗黑暗金的龙袍,衬得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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