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暗叹气,正要伸手接过,却见亭子外一抹亮色飘过。
染陶自也瞧见了,那抹亮色掠过之后,倒也不隐藏,反而往他们走近。走近才瞧见,是位美貌小娘子,十六左右的年纪,她站在桃树下,身着桃色衣衫,真是人比花娇。
染陶立刻皱眉,他们陛下正在亭中歇息,却忽然闯进一位小娘子。能闯进此处的,自然是李家人!闯进来做何事,还用多说?染陶不满,这李家初看还知规矩,哪里知晓此时竟这般!
她低声道:“陛下,婢子去撵她。”
赵琮点头。他对李志成也有些失望,明明是个老实人,这时却行这种事。
哪料染陶下去时,那位小娘子却以为是来叫她上去,她立即笑开,并往前行来。染陶还未下亭子,她倒上来,屈膝便行礼,高兴道:“姐姐,可是王府郎君叫奴家上去?”
听到这话,与自称,染陶又是一愣。
她原本以为此人是李家女儿,且为陛下而来,可这么一听,根本不是呀!她这么一愣,那位小娘子竟已直接绕过她,走进亭中。
她一进去,就再朝赵琮行礼,羞涩道:“郎君,奴家在此处等候郎君多日,可算将郎君盼来!”
“……”赵琮方才也听清楚了她的话,再听她这么一说,自然也能明白,顿时也说不清道不明其中滋味。
这位小娘子,说罢,便抬头悄悄看赵琮。赵琮本就生得好,只因身份特殊,很少有人敢这般打量他,便是一些宫人,甚至部分官员也不知他具体长什么样儿。她不知他是皇帝,倒是敢看,越看,她笑得越是妍丽。
她长得实在貌美,笑起来甚至甚过枝头桃花。
听她所言,她并不认识赵世碂,否则也不至于将他认作赵世碂。她自然是李志成安排的人。只是不知这人是赵世碂令他安排,还是李志成自作主张。
赵琮觉着小十一还小,并未开窍,不该懂得让人安排才是,可是看到这般漂亮的小娘子,他又不禁犹豫。他这么一犹豫,那位女娘往他又走近些,含笑依然羞涩地又唤了他一声“郎君”,赵琮回过神,索性指着前头的石凳子要她坐,问她的来历。
这位小娘子虽羞涩,倒也不怯,直接坐下,与他说话。
原来这位女娘的确是李志成自作主张令师爷安排的那一位,只是安排后,盐场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李志成自己都把这人给忘了,更别提他的师爷。因赵世碂等人住在李府,箱笼等物皆在此处,李家的女眷在后院中,轻易不敢过二门,有理有度。
这位女娘,因是为赵世碂准备,就安排在了前院的厢房内,与后院也无联系,李家女眷均不知。李府的前院忘了此人,后院又不知此人,她自己却是急了起来。既是为赵世碂安排的人,也不敢找那些胡乱地方出来的女子。这位女娘家中原是有些家产的,父亲也读过书,考过科举,只是屡试不第。他的父亲更是从小教她读书、识字,琴棋书画虽不说十分精通,却也都有模有样。后因父母过世,她的叔婶侵吞她的家产,并赶她出来。
李志成的师爷瞧中她正是因为长得好,还读过书,不是寻常女娘。
可再不寻常,家都没了,饭没得吃,她也得为自己谋生活。她知道她是为何而来,今日听照顾她起居的女使说那位王府郎君回来了,只是待上半日就要走。她急了,若是一面也没瞧上,那位郎君就走了,她可怎么办?
都说富贵险中求,她也不求富贵,只求有口饭吃,索性牙一咬,将头上那根来到李府才为她置办的金簪送给女使,求她打听。打听到人在花园,她找到这里,打算搏一把。
坦白说,这位女子长得妖妍,话说得多了,羞涩不见,倒是十分大方,且的确有度,不令人反感,甚至确是知书达理的。
赵琮却从她话中听到了其他东西,他亲政以前,在大宋,若是一户中,父母身亡,未嫁女是不可继承任何家产的。若有亲兄弟,便给亲兄弟,若无,则给父系中的其他兄弟。千年来,女性长久作为男性的附属品,律法年年有更改,这一项上头却是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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