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府中有老爷做表率,老爷是个生活俭省的人,平时对吃的穿的从不要求,府里的小主子们便也都学他,每顿饭吃的简单了,没以前讲究。这钱自然就剩下来了。”
王熙凤笑,“这我就明白了。”
大老爷倒是没插手府里小辈儿吃穿上的事儿,但小辈们也不好意思越过他,太奢华,所以而今大家吃穿上都学着大老爷,很自觉地比以前简朴些,更省钱了。
王熙凤起初也是如此,刻意挑几样便宜菜吃,还生生饿瘦了几天,后来发现大老爷是不挑这些的,只要不浪费就行。
王熙凤觉得这事儿得好好地跟姊妹们说说,可别小小年纪,为了跟风,耽误了自己长身体。而今天也暖和了,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倒不如痛快弄一桌酒宴,给姊妹们都开开荤。
王熙凤便打发赵大娘先把钱留着,保准过两日钱就花干净了。赵姨娘高兴应一声,这便去了。王熙凤则打发人特意去各个房里说明,叫姑娘们该吃就吃,别浪费了就行。
天要大亮时,贾赦已经带着人到了马新县。早上大家都没吃饭,这会儿这饿着肚子。街头正好有一家馄饨铺子开摊了,锅里煮着正好,冒着滚滚热气。
贾赦便带着随从先在此处吃东西。
一碗馄饨才刚吃了一半,贾赦就听人轻声在他耳边喊说宋大人来了。贾赦抬头一瞧,果然见宋奚骑着马,穿了一身很高级的贡缎料子衣裳,整个人都快闪闪发光了。
宋奚下了马,坐在贾赦身边的猪毛便赶紧让了位置。宋奚随即就坐在贾赦身边,侧首一直看他。
贾赦把碗推给他,“这么想吃?我便忍痛割爱。”
“你还是留着你的爱吧。”宋奚笑了下,看眼碗里的东西,目光滞了下,又把碗推回去。
他心里头其实是很想劝贾赦不要吃的,他的随从们带了很多精致的点心,保证每一样的味道都让人唇留香。可他知道他跟贾赦的饮食喜好大有不同,贾赦有时候就喜欢吃这些街边的东西。人家不干涉自己,自己也不该干涉他。
贾赦把剩下的馄饨一个个慢悠悠的吃完,便问宋奚,“京畿府的衙差可去了山里搜查?”
“不知道,只想着追你了,还没去过京畿府。”宋奚解释道。
别人听宋奚的话,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因为在这些人的理解里,‘’追只是追逐的意思。贾赦却听得耳根发热。
宋奚见贾赦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还以为贾赦没有适应他回来的现状。他忙把手放下,悄悄地拉住了贾赦的左手。
贾赦微微挑了下眉梢,反用力狠握了宋奚的手一下,让他注意这是人前,还是要收敛点的。然后几人便都上了马,一路奔向了乐阳村。
到地方后,贾赦便下了马,派人去找村长,他带着着人去了上次驻扎的宅院。只说自己之前再此处办公时,有一封紧要的密信遗落在这里,里面有很重要的名单。
乐阳村村长岑旺一听御史大人亲自莅临,赶忙亲自过来拜见。又听说事关机密,越发不敢怠慢了,忙问而今宅院里的住户,后来住的时候可否发现什么纸信,若有赶紧交出来。
得到否定答案后,岑旺再三确认问过,才转而对贾赦连连道歉,忙请诸位随从们进里面寻找。也叫来村民们,都帮帮忙,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可能被踩到脚底下带了出来。虽然已经过了两天了,但只要信没有被因受到意外而损毁,还是有可能找到的。
贾赦则站在门口,特意厉声嘱咐属下们一定仔细找,否则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信找到,否则大家都性命不保。”猪毛喊道。
岑旺一听,吓得自己额头直发冷汗。他不知道御史大人的密信里到底有什么重要内容,竟然重要到所有人都灭口?
岑旺有点慌了,但他心里头还是不怎么信得,毕竟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多少经历点事儿。有些官员为了震吓属下做事儿,都会夸大其词说话。再说那密信真那么重要,何至于两天后才想起来找,再者也未必一定遗落在这里。
贾赦这是叹气一声,转而恭敬地对宋奚行礼道:“还请宋大人息怒,回头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当初我的人送来密信之后,因忙于查案,就把这桩紧要的事儿给拖延忘了。便是信真找不到了,只惩罚我一人便罢,这乐阳村的百姓是无辜的。”
宋奚对贾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反应的很快,面上几乎不漏破绽,他立刻摆出一副更难相处的冷面孔,连打量贾赦的目光都带了很多鄙夷和不屑。
“圣心岂是我能左右,贾大人这粗心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真出了事儿,活该受教训!劝你好自为之!”宋奚语调阴冷至极。
岑旺刚刚到的时候,就发现有一位跟贾赦同来的英姿非凡的大人,刚刚还在心里猜测他是谁,当下一听这位正是京中鼎鼎大名的国舅爷宋奚。对其所说的自不怀疑,原来贾大人心粗是出了名的!岑旺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开始相信这密信丢失后果严重的事儿是真的了。
岑旺的额头开始冒起冷汗,本来挺硬朗的身体,打晃了两下。他儿子岑来德见状,赶紧过来搀扶父亲,有些愤怒的瞪向贾赦和宋奚。
“大人弄丢的信,和我们村子有什么干系,为何要将我们的性命白白搭进去!”岑来德抗议道。
他容貌普通,方脸,身量高大,肩膀厚实。
贾赦特意观察了他的两臂,肌肉丰厚,该是臂力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