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径直冲到了薛姨妈面前,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她的鼻子,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老东西,骂谁狐狸精呢,让谁划花脸呢?有本事你再说一遍,看老娘不先把你的脸毁了!”
真不愧是“王菩萨”一母同胞的妹妹,心肠都是一样的歹毒。
想伤害玉儿的脸面,海神第一个不放过她!
被赵姨娘一个丫鬟出身的小妾出言威胁,薛姨妈瞋目切齿,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疼,差点气晕过去。
鱼儿见贾母气的不轻,端了备茶递给她降火气。老太太瞧见赵姨娘出场同薛姨妈撕逼,喝了一口,坐回了榻上。
赵姨娘长了一张天生的嘲讽脸,再加上她那张嘴,吸引火力的本事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光一个照面的出场,便成功的把薛姨妈的怒气转移了过去。
薛姨妈哆嗦着手,甫一抬起来指向赵姨娘,赵姨娘就毫不客气地拍了下去。
赵姨娘瞅了眼鱼儿,复又看向薛姨妈,拍打着手心道:“我们家宝二爷,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你如此辱骂他,传出去了,就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被皇上降罪吗?”
“你们一家子上门做客借住,居然还出言诟谇主人家,还要不要脸了?今儿个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啊!”长见识了,这世间居然有比她还不要脸的人。
赵姨娘后出口的几句话,一下子便点破了鱼儿的真实身份,薛家母女二人勃然变色,整个人宛如五雷轰顶!
之前还想着要生撕了赵姨娘和鱼儿的薛姨妈,这会子脸上紫青黑白红五种颜色来回变换,四川变脸都没那么精彩。
不是戏子吗?缘何就成了宝玉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子?
一想到自己当着老太太的面,骂了她的命根子爱孙;一想到适才自己恶语相向之人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提醒薛蟠搞好关系的外甥。薛姨妈心肝肺火辣辣的疼,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
鱼儿扭头趴在贾母肩膀上,委屈巴巴地道:“我刚回来,以为那是外头闯进来的登徒子,不认得是薛家表兄。当时又惊又怒,没忍住小小教训了他一下。要早知道是自家人,就不动手了。”才怪!
十根手指全断了,脸上的脚印不知道何时方可消下来,这教训还小?
薛姨妈肝脏疼得快要爆开了!
然而鱼儿并非她所认为的命如蝼蚁的戏子,而是荣国府里最有出息,仅凭一己之力便撑起贾家一族繁华之人。
再者,刚才她不明鱼儿真实身份,冲动之下,已经犯了一个大错,这节骨眼上绝对不能继续加深对方的恶感了。
内心怎么想都可以,但是明面上,她的怒气必不能冲着他而去。
薛姨妈脑海乱糟糟的,张了张嘴,想不出该用何话去应对,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鸳鸯看穿了薛姨妈眼底的不赞同,横眉竖目道:“幸好定阳王不在,他最护我们家二爷了。他当时若是在场,薛大爷准已经人头落地了。想想他如今不过挨了一顿打,吃了一点皮肉之苦,薛姨妈该庆幸才是。”
薛姨妈无力反驳。
薛家还有许多需要仰仗贾家之处,此时和贾家撕破脸结仇,对薛家百害而无一益。薛宝钗发现整间屋子的人都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她们,当机立断向前走了一步,屈膝施礼。
她满怀歉意道:“宝钗于此替兄长给宝玉表弟致歉了!我见家兄之时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可见他当时是喝醉了酒意识不清醒。相信兄长只是脑子一时糊涂导致的行为孟浪,绝非有意冒犯宝玉表弟。倘若他酒醒之后,知晓自己醉酒犯下的错误,必然十分羞愧内疚。”
看见了薛宝钗的应对,慌乱的薛姨妈找到了主心骨,马上低眉敛目赔礼道:“适才是我语言过激,失礼了。我素来最疼蟠儿,一见他受伤了,便让怒火冲昏了头脑,一时失言还请原谅。”
和利益相比,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也是她做事冲动了,没弄清楚真实情况,便风风火火的跑来老太太这里要人。
薛姨妈挤出了几滴眼泪,望着鱼儿哽咽道:“往后,姨妈再许你表兄碰酒了。待他醒来,姨妈便命他向你负荆请罪。”
薛宝钗又道:“母亲为人纯粹,从不怀疑他人话语的真假性。下人们一说是戏子伤了兄长,她就轻易的相信了他们。这群弄虚作假害主的东西,留不得。待回去后,我必要发卖了他们,省的留下来继续害人。”
先是轻巧的把薛蟠的错归咎到酒身上,接着又将薛姨妈骂了鱼儿的责任推卸到了下人头上。
她说话温声细语的,先前赔罪的时候,态度那叫一个真挚诚恳。周围的下人脸上的愤怒,多多少少都有所减轻了。
且经过她这么一引导,有些小丫头已经转换目标,埋怨起了薛家的下人们。
贾母的视线落在薛宝钗身上,定定看了她好半晌,眼睛微微眯起,表情耐人寻味。
薛家的这位姑娘不简单呐!
往后努力一把,再许些好处笼络人心,保不准数月下人们便忘掉了薛家今日之过,对她推心置腹呢。
好在,她只是一个借住在荣国府的客人。以后,在她手上吃亏的也只会是她的婆家人,与荣国府无关。
薛宝钗微微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一副恭敬的模样,并未发现贾母探究的目光。
“横竖我已经出过气了,念在我与他表兄弟一场,原谅他这一回。”某条小气的鱼,嘴上说着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