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便也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阵子,才道:“卜卦而已,令长老……到了此种地步,已经不能单单用卜卦来决定了。”
“也是。”令长老似也有些赞成裴南的说法,宽慰的拍了拍裴南的肩膀,“总之,你要小心。”
裴南拱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那长老可测得您自己此行如何?”
令长老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卜卦者不测自己,裴南,你怎地连如此都忘了。”
***
裴南回房间去取包袱,拿了包袱却发现一直放在枕边的剑找不到了。
他的剑是杜义修在裴南成功筑基的那一天送给他的,因为是杜义修唯一的一个关门弟子,便从玄云派老祖留下的仙器中任裴南去挑了一把。
裴南便不客气的走进剑庐,从里面挑了一把看上去最好的。
出来之后杜义修便笑了笑:“不愧是我徒弟,有眼光。”
此剑是玄云老祖开山后为座下第一位长老所铸,名唤“御云”,剑身灵秀,剑刃薄利。
玄云老祖消失已久,甚至玄云派上下不知他是何时飞升亦或陨落。据传,玄云老祖名字中带一个云字,而此剑又名“御云”,这样想来,这把剑的名字便甚为微妙了。
后来那名长老却留下剑叛出玄云派,玄云老祖也不知去向,这把“御云”便一直留在玄云派的剑庐中,未再开刃。
现在此剑陪伴裴南近二十年,也算是用得顺手了。
***
裴南记得自己是将剑压在枕下的,此剑认主,其他人拿去也用不了,没什么可担心丢失的。
正要在寻找一番,却看到沈清棠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中正拿着裴南的“御云”。
“师兄可是找这个?”沈清棠将剑递到裴南手中,语气柔和,“怎可将灵剑四处乱放,丢了如何是好。师兄真是马虎。”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裴南马虎,裴南抬眼看了一眼沈清棠,他的眼睛里只有满满的真诚笑意。
裴南伸手拿过剑,拉开剑锋看了看,却是“御云”不错。
“阿棠怎么看到的?”裴南将剑在一旁放好,伸手摸了摸沈清棠的头发,“谢谢了。”
沈清棠没有回答裴南的问题,转过身看了看裴南放在一旁的剑,似乎觉得无聊,又转了回来,靠得离裴南近了几分:“师兄现在不用管玄云派那些无聊的琐事了,以后可想要做些什么?”
裴南对于沈清棠突然问到的问题有些惊讶。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不用管理玄云派之后要去做些什么。
毕竟上一世他一辈子都在代替掌门师父管理玄云派,尤其是在杜义修陨落,沈清棠叛出之后,所有的压力和担子都压在了裴南的身上。
现在他突然将这一切十分轻易的交给了白枫,让自己变得无比轻松和空闲。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
可是裴南一点都不抗拒这种空虚,随着极北荒原这一程的结束,他的命途便能看得清方向,现在就当是最后的晚餐,也是十分不错的。
沈清棠突然问他以后。
可裴南从来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啊……”裴南柔和了表情,下意识伸手又摸了摸沈清棠柔软的头发,“阿棠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沈清棠将头埋在裴南的颈窝处,有些亲昵的蹭了蹭:“那师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裴南怔了怔。
怎么沈清棠突然问他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裴南觉得沈清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像。
如果你知道一个人就要来杀你了,那怎么还可能对这个人温言细语,与这个人靠的如此之近,甚至还闲聊似的问起这个人以后的打算。
总是不像。
“师兄?”大概是看裴南好久都没有回应,沈清棠靠近了裴南的脸几分,两个人隔得很近。
裴南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没有,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沈清棠便向下弯了嘴角,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眼睛委委屈屈的看向裴南:“师兄,你上次游历走过那么多地方,就没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吗?”
裴南沉默着摇头,看了看时辰,已经到了出发的时候,便对沈清棠道:“我们走吧。”
沈清棠还是不太死心,笑了两下,跟在裴南身边:“那师兄,你有喜欢的地方吗?比如哪里的风景好看啊,什么的。”
这实在是有些太不正常了。
裴南终于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了,如果不是有些确定事情的本由,裴南绝对会以为沈清棠这是在战前解压状态。
……哦,也有可能的确是战前解压状态。
把压力全部转嫁给一旁的裴南了。
裴南便有几分郁闷,沉沉的看了一眼一直走在自己身边的沈清棠:“阿棠,不必紧张。”
沈清棠正说到一般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口里,他看了裴南半晌:“……我没有紧张,师兄。”
“那就不要问这些无趣的问题。”
裴南走离沈清棠的身边,隐隐约约听见沈清棠在他身后问了一句:“那我喜欢的地方师兄会喜欢吗?”
他没有回答。
无论裴南会不会喜欢,都不会存在这种可能性。
此役一了,两人的关系便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如果裴南败了,以沈清棠之前狠厉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他。
如果裴南勉强胜了……那,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