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公公上次对贾赦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一路上快步走着,边提点着贾赦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他心里对贾赦格外同情,这贾赦上回已经得罪了裕亲王,不知怎地还恶了恭亲王,满朝文武除了个秦侍郎帮他说话外,其他人都是袖手旁观等着看热闹。
听完小吴公公的话,贾赦脸上的表情不变,这讨债这种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不过,恰好他手上正好有一法子可用得上,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怕是最后都笑不出来,但是,秦见深为什么帮他说话?
心里揣着个疑惑,贾赦眉眼间便有些凝肃了,小吴公公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这事其实也不难化解,贾郎中等会儿切莫顾惜颜面,这功劳是烫手山芋,摸不得碰不得,倒不如大大方方认了自己能力有限,圣人大度,不会计较的。”
贾赦莞尔一笑,朝小吴公公拱了下手:“多谢小吴公公提点。”
小吴公公脸上一红,忙道:“咱家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此话出了我口,入了你耳,切莫再让第三人知晓。”
贾赦醒得,这小吴公公说这话已经是得罪了裕亲王和恭亲王,若是传出去,他就算是吴总管的干儿子,吴总管也护不住他。
“陈大人,你可知晓贾郎中被圣人召见是为了何事?”贾赦走后,户部衙门里的其他官员都忍不住问陈旭冉,有的人是出于关心,有的人则是出于嫉妒。
陈旭冉扫了众人一眼,搭起二郎腿,拿起紫砂壶啜了一口:“还能是什么事?贾恩侯得罪了不少人,现下是他的报应来了。”
陈旭冉的喜气简直浓郁到溢出来了,之前被贾恩侯设套坑了的怒气总算是消了,他贾恩侯再厉害,得罪裕亲王、恭亲王,还能有活路不成?
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琢磨着陈旭冉这话,听起来贾郎中似乎是要倒霉了。
贾赦缓缓步入大殿,步伐不急不躁,金黄色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顾盼神飞的眉眼俊美不似凡人,气度更是惊人。
众人晃了下神,连着皇帝也看呆了片刻,待收回神来,众人不禁将视线落在秦见深身上,若论颜值,这朝堂上也就秦见深这昔日的状元郎能和贾赦相提并论了。
贾赦走到殿中,躬身一拜,“微臣给陛下请安。”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而后才道:“贾郎中,你可知道朕传唤你所为何事?”
“方才在路上小吴公公已经告知微臣了。”贾赦的声音轻缓沉着,如环佩相击,鸾凤初鸣,清冽中带着些微沙哑。
“那你觉得恭亲王的意见如何?”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贾赦,这件事若是个聪明的,就知道碰不得,如果是旁人,皇帝定然不会多问,想也知道答案,但是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贾恩侯会给所有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贾赦身上。
恭亲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似是讥讽,似是解脱。
裕亲王仍是一副笑脸,眼神当中却是毫无笑意,他看着脚底下的汉白玉地面,就算那贾恩侯拒了这次,下次、下下次,难不成他都能躲得过不成?
秦见深眉眼间泛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忧愁,他定定地看着贾赦,心里头一片空白,他既希望他能够如他所愿地拒绝,但不知为何,却又有些不想他拒绝。这两种矛盾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翻腾着。
时间静静地流逝,大殿内静得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楚可闻。
皇帝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小吴公公在心里为贾赦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陈恒之打算开口的时候,贾赦道:“微臣愿和秦侍郎共同为陛下处理此事。”
他的话不长,甚至可以称得上直接了当,却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秦见深的拳头握紧,眼里既是喜悦,又是对自己那晦暗不堪的心思的愧疚,这般如君子一般的人,自己岂可抱着那样的心思……
裕亲王满脸笑意,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贾郎中果然高义。”
“微臣只不过做臣子该做的事,当不上裕亲王的赞誉。”贾赦飞快地瞅了裕亲王一眼,而后眼神从恭亲王看似温文尔雅的脸上滑过,最后落在秦见深身上。
徐广闻捻着胡须,仿佛没有察觉到这期间的气氛变化一般,笑着抚掌道:“这下好了,有了贾郎中和秦侍郎二人,这国库亏空的银钱总算能解决了,恭亲王,你该放心了。”
恭亲王哑口无言,只好装聋作哑,全当徐广闻在放屁。
“好了,”皇帝深深地看了贾恩侯一眼,“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二人去办,限期一个月内完成。”
秦见深和贾赦齐声道是。
这一场风波看似刚刚平息,但是朝堂里的老狐狸们却知道真正的风波才刚刚酝酿,讨还各府欠银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至今数十年都没有个着落。
各家权贵皇亲关系错综复杂,若是其他的事情,还可能各自为政,但是涉及到利益,而且是数万两银子,数十万两银子,没人会傻到跟钱过不去,贾赦、秦见深就算能说动其他人还钱,那第一个交钱的反而还会遭到其他家的记恨。
散了早朝,文武百官或三五成群一起走,或孑然一人离开。
贾赦追上了步伐匆匆的秦见深,秦见深神色别扭地站住了。
贾赦看着秦见深的神色,模模糊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