祚烨这个想法开始是摇摇晃晃,后来就被“仕哥也会累”这五个字压得根深蒂固。

小祖还好,毕竟是仕哥的亲弟弟,可他一个外人,赖在方家也就算了,还要仕哥供他上学,养他生存,怎就这么厚脸皮?

祚烨心里随时有一条线,扯在外人和亲近的中间,自以为端的平稳,可实则经不起风吹雨打。

只要出现一点水花,他都能怕成狂风骤雨,马上将自己拎到外人这个圈子,好生自我反省。

方城仕不知小孩自个儿懊悔上了,因为他们边走边说,已经到了家门口。

注意力一旦被分散,想要再集中就困难了。

方城仕也把先前的顾忌往后一抛,对祚烨说:“你先去洗澡,我给小祖擦身子。”

反省过后深刻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的祚烨说:“你累了一天,你先去吧,我能给小祖擦。”

方城仕一合计,点头道:“也行,我把水给你装好。”

祚烨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

方城仕说:“你能行是你觉得,可我放心不下,万一烫着怎么办?仕哥还想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祚烨马上就说:“胖了不好。”

方城仕笑了笑,揉着他的头说:“有点肉才好,走吧。”

方城仕把水给他兑好,两人才分头行动。

等祚烨洗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钟了,外边除了蛙鸣就是静悄悄的,方城仕担心小孩害怕,就在外边等他。

洗澡的地方很是简便,就是用竹席围起来的。

方城仕一边打蚊子一边听水声。

感觉有点微妙。

才刚被人家取笑自己买了个媳妇,现在又是这般又是那般。

摸着良心说句老实话,村里人有这想法也是正常。

这回方城仕算是缓过来了,用他的思想去衡量这个世界的人,那才是不正常。

但不管外人怎么想怎么说,方城仕自己得把态度端正。

他不能永远瞒着不被祚烨知道,就是希望这小孩能有自己的想法,别信了外边那套。

方城仕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小孩也洗好了。

小孩带着一身水汽,发尾还是湿的。

方城仕说:“赶紧把头发擦擦。”

小孩乖乖地哦了声,用干毛巾使劲擦。

方城仕被他逗乐了:“你干嘛呢?跟自己头发过不去?”

祚烨抬起头,天真地说:“这样能快点干。”

“又不急这一时,你不痛?”

小孩摇摇头,说:“我要是还没睡,仕哥会等着,你已经很累了。”

方城仕被他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孩敏感是敏感了些,可当真是贴心窝的人。

就是个小棉袄,随时都能给你捂着。

方城仕在他面前蹲下,语重心长地说:“小烨,仕哥是会累会痛,但不是傻子,承受不住的事自然不会担着,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反而是你,你太懂事,仕哥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你可以孩子气一点,像小祖那样,偶尔可以犯点错,也能任性,仕哥会更欢喜。”

才认识没几天,方城仕不止一次给小孩做思想工作,也不知是他承受能力太强还是真是个能为人师的,这角色居然扮演得很好。

祚烨攥紧了毛巾,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味。

他想仕哥贪心了些,他还没做好一个“独立的人”,要怎么去做一个“任性的孩子”?

总要一步步来,可仕哥觉得他进展慢,想要他一步登天,做一个能毫无愧疚接受他的好的人。

太难了,祚烨想,我也许一辈子都达不到仕哥的要求。

我怎么舍得他为我操心劳累?

祚烨眨了眨泛酸的眼,说:“我想帮仕哥分担。”

“我知道。”方城仕双手握住他细瘦的肩膀:“你也做了很多,我最放心不下小祖,但你帮我照顾了他。”

他的双眼真诚,像是在说着“这样就够了”。

祚烨吸了吸鼻子,试图跟方城仕讨价还价:“我尽量去‘犯错’、‘任性’,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味只让我接受你的好?”

方城仕简直是被他捅了心窝子,又酸又麻,他说:“你能力范围之内,仕哥都会让你去做,这样成吗?”

祚烨点点头。

方城仕站起来:“好了,回房歇息吧。”

睡到半夜,小孩一个翻身,撞进了方城仕怀里。

方城仕掀开眼皮迷糊地看了眼,没在意,就让小孩扒拉着他的衣襟睡了。

第二天早上,方城仕将昨晚的饭做成了颗粒分明,颜色金黄的蛋炒饭。

两小孩吃得很开心。

送他们上学的路上,方城仕问:“你们可想吃面?”

小吃货方城祖反问:“面有千百种,哥你要做哪一种?”

方城仕说:“牛肉面如何?”

方城祖一口答应:“好啊,要肉多一些。”

养了半个多月,方城祖总算长了肉,方城仕也不吝啬,当场应承。

把小孩送到学堂,方城仕又去跟一些商贩接触。

或真或假的买卖间,方城仕打听到山上其实有辣椒和花椒这两种东西,但跟杨梅一样,都埋没在了乡下人不识货的眼光中。

好在有个人觉得好奇,摘了一些,见方城仕问,就送给了他。

方城仕过意不去,给了他两文钱。

他之所以给这么少,是怕人家知道这东西珍贵,毕竟是他准备挣钱的东西,所以就小气了点。

今天是方如珍去卖冰糖葫芦,但法子是方城仕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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