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宿,云离白天上街买了一堆符纸,转头又回了七香楼。
迎来的还是那妇人:“小公子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昨晚您那间房这会儿有人,不方便,您不妨先用盏茶,待会儿我再叫人帮你找找啊。”
云离笑道:“游园不值……打算多住几天,等朋友回来。”
妇人一甩衣袖,“哎哟”一声道:“瞧我,怎么尽想着客人不好的事。来来来请进,小公子想住多久都没问题。”妇人这回给云离安排的,可谓这七香楼的天子号房间,怎么看怎么豪华。云离瞬时幕遮附身,心疼银子,想要换间房;然那妇人道说“生意好没办法”,配合着写满“坑的就是你”的“隐晦”眼神。
被讹就被讹吧,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在上面做神仙的,更应该明白这道理。云离调整好心态,白天把自己关在房门里,照着乜秋留下的模板学画符,以备晚上出行之用。乜秋的每张符都是一气呵成,云离虽然再三练习,都达不到他那样行云流水的地步,但将弯弯扭扭的线条拼凑起来,竟然也勉强制好了了不少成品。
然后把破巫师的符咒卷起来,放进纳袋,让观清镜守着,免得自己失手把乜秋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烧用了。
夜里,云离便在那妇人的房间门口守着。
亥时,妇人把门敞开,再关上的时候,房间中传出的声音便不只是一两个人的了。
妇人道:“姑娘,我知道你亲自过来一次很不方便,但这几天,有件事一直悬在我心里,我不给你说,我踏实不了。”
“不是说过了吗,妈妈有什么事,让我们转述就行了。”
“你这样贸贸然的,对我们、对你们都不好。”
“……”
房间里有许多“姑娘”的声音,但好像都不是妇人这次“特意请来”的那一位。等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责备完,她好像都没有说话。妇人一遍遍地赔不是,又道:“我在想、我在想……我们这样子,会不会遭报应啊。”
“你什么意思?”
“不想做了?”
妇人忙道:“不不不,也不是。我就是……”嗫嚅半天,她终于把七香楼门口出现尸体的事情讲了出来,又道:“我亲眼看过了,那孩子是我们送出去的。各位,你们不知道我当时那个心哦,差点儿就蹦出来了。我也不是不想做了,这里的东西,活的死的,都是姑娘您的,姑娘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去做,绝对没有半途撒手的意思。但、但我就是……我就是害怕啊。”
一沉静的女声:“当然会遭报应。”
妇人似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啊……啊?”
“我们姑娘说了,当然会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