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那边那个尉迟哥哥像不像坏人?”“不像。”“……那你再看一眼。”尉迟令闻声乜斜了云离一眼,孩子打了个激灵,扭过身子趴在云离肩上,撇着嘴吮指头。云离:“知不知道你家住哪?”“阿娘说我家在蜀州修竹,院子里摆了一口磨的地方。”“你阿娘是谁?”“鱼鱼的娘亲。”“‘鱼鱼’是谁?”“是我。”“哪个‘鱼鱼’?”“鱼摆摆的那个摆摆。”“……”
云离看他差不多不哭了,便放他下来:“我带你回修竹找阿娘好不好?”
“好。”
云离让鱼鱼先在旁边和小书生们玩会,拉了苏瞳走到尸体旁边,顺着地上的拖痕指了一遍,道:“把这些延长出去,指的是哪儿?”苏瞳知他也并非要问自己,但还是答了:“京城。”云离嗯了声,抱着手臂若有所思;苏瞳过去问那屠夫道:“以前也经常有这样的人过路?”屠夫回忆说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毕竟这地方虽小,路却通达,只是在丰年还没见过这么多乞丐。
云离一眼扫去,见得尉迟令又在收集那些“尸气”,便凑近他的瓶子闻了闻,确定瓶子的气息还是同一种。
云离:“棍子是做什么用的?”
尉迟令:“……”
云离:“你和乜沧走得近,乜秋又是乜沧的同门师兄,你不至于不知道。”尉迟令塞上盖子,移到另一团尸体跟前,默了半晌,道:“跟栓羊的桩子是一个性质。‘羊’拔了桩子,自己跑掉了;但‘羊场’中有某种阵法,会随时发力召唤失踪的‘羊’。‘羊’如果不带上曾经禁锢自己的桩子,就会被阵法牵引回去。”
“你不早说。”
尉迟令恼道:“我只是听说过,又没见到过。在亲眼见到之前,我怎么能把它们和巫师的阵法联系起来?又怎么知道那阵法的‘桩子’是那么几根破木棍?!”末了又道:“再说,谁会想到阵法里的人会逃得那么远?谁又能想到太远的‘羊’,在被阵法召唤时会是这种结果?”
“……”
尉迟令:“你是觉得……乜秋在京城囚禁了这些人?”
“不然呢。”
“不可能!”
云离盯着他:“怎么不可能?”
尉迟令:“乜秋他在京城有这么大的动作,国师大人会这么久不知道?”云离:“显而易见,你所说的阵法在京城方向,总得有个巫师在背后c-ao纵吧?你说不可能,那你想怎么解释?国师大人‘耳聪目明’,不会发觉不了,这么说的话,阵法是国师大人一手建起的咯?”尉迟令:“……”云离:“最重要的是,你收集的这些气息,是乜秋的。”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证据凿凿,云离实在不能说服自己乜秋还和以前一样只是个被人陷害、运气不好的破巫师。
云离:“你不是急着回京城吗,那正好了。”和破巫师失联多时了,此时在这样的情境下想起他,云离不由有点心酸。他看了看苏瞳,意识到以后也难以说出“苏求光的死与乜秋无关”这样的话了。继被言传为杀人报仇的“鬼人”之后,那破巫师又在搞什么名堂?!
众人无言良久,屠夫突然闪过来,怕所有人都跑了似的,道:“尉迟大人、云公子苏公子,你们不能走……我代大家求求你们,帮我们把姓干的逮住了再说。”他请云离来湖州,原意是趁此机会把自己和邻人的心魔彻底清除了,怎料云离再三说此事跟干家父女无关、他们要捉的人在远在京城。
云离想了想,让尉迟令和苏瞳先启程回京,他今晚随屠夫去药山。
屠夫瞪大眼:“云公子,今晚你跟我去……去山上?”
云离道:“干承家和干桑见了我又不会出来,他们真要报仇的话,自然只能由你引他们出来了。”屠夫不知自己怎的就被安排上了,张了张嘴,转念又觉若错失了云离,自己下半辈子别想睡好觉,便点头答应。
云离明言道:“这回你要是再乱来,别说我,天帝他老人家下来都救不了你。”屠夫没料到竟然还有风险,正要问什么,云离转身去把鱼鱼从小书生那里接回来,而后拍拍腰间的“破剑”,对苏瞳道:“你们先走,过了今晚我就来,没准比你们先到。”
苏瞳皱眉:“你要去京城?”
云离想说他好歹把乜秋当成过朋友,总要知道破巫师是怎么死的;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而是斜了尉迟令一眼,笑了笑道:“我的面子耗完了,最近也没听说皇上他还想见我,京城里的网再密,现下也该收了吧。”尉迟令假装没听到,盖上最后一个小瓷瓶,回苏瞳道:“珏归兄,云公子是什么人,人是仙门的逍遥弟子,不消你担心,云公子自己也会惜命嘛……再说,京城怎么了,云公子怎么不能去京城?珏归兄怕云公子把腿走酸了不成?”
云离:“……”
众人原路返回,云离把苏瞳第一个塞进他们来时的马车,再把尉迟令也塞进去。考虑到尉迟令巴不得少看自己一眼、绝不愿再下来多留半秒,云离正好拿他堵车门,让苏瞳也不好下来。三辆马车,云离亲自把回京的人“分装”完毕,再目送众人行远。
……
“云哥哥在想什么?”鱼鱼拉着他一根手指头,抬头道。
云离摸摸他的头,不说话,鱼鱼眨眨眼,会意似的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
屠夫带两人回自己家,在难得来客的屋子里起灶c-ao刀,摆了几个菜。云离喂鱼鱼吃了一碗饭,同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