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阳,”我略略提高了声调,顶着他的视线,“即使你是郑强的儿子,也没权限插手这件事。”
“哟,陈和平,升官之后能耐了啊?”
他盯着我看了三秒钟,放下了手臂,正了正领口:“去吧,我不拦着你,要作死,你亲自去。”
我越过了他,小跑着上了楼梯,进门口过了一道安检,又登了记,过了必要的程序终于将u盘提交了上去。
接待的人员很是亲切,但比我高两个级别,他仔细核查了内里的证据,叫我回去等待消息。
别看我在市里已经能独当一面,在这种机关里,也丝毫说不上话,我上交了证据,说明了一切我能说明的,转身离开了这幢大楼。
打了个出租车回了市里,刚进门就得知头叫我们开会,于是又开始接着忙碌工作。下班前布置好了明天的工作,下属问我明天是不是要休假,我说可能休假,也可能不休假,下属显然没听明白我什么意思,我也不想解释了。
下班的时候,门口不是司机,而是另外眼生的一个年轻人,他向我出示了证件,我就特配合地进了他的车。
搞纪检的人,被上一层搞纪检的人带走调查了,这事一听就特别适合新闻报道,所以怎么低调就怎么来,我猜如果事件不是特别严重,我接受调查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长,快的话一个晚上,慢的话明天晚上也差不多。
我心里不怎么忐忑的,也知道组织程序,并没有和看管的年轻人或者司机聊天,但车子走了一会儿,我就察觉出不对来了。
“这方向好像不是走专门的小黑屋啊。”我试探性笑着地问了一句。
“我们给您准备了专门的小黑屋。”我右边的年轻人冲我恶意地笑了一下。
我刚扣下手表的紧急按钮,后脖子一疼,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我的眼睛被蒙住了——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如果劫匪让我看到他们的脸,那打得就是杀人灭口的主意,不让我看到他们的脸,反而有回旋的余地。
我的手腕绑在了身后,脚绑在了座椅上,绳子足够粗,绑得也足够专业,手腕比照日常要轻一些,我应急的手表不见了。
好歹也是市委班子,统一发下的手表有应急报警系统,但对方显然有所防备,因而现在这要命的东西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周围安静得可怕,听不到人的声音,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我推测我应该在一个房间里,但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空气中还有些潮湿——或许我是在地下室,也可能此时已经到了夜晚,我不确定我昏睡过去了几个小时。
一开始精神绷得很紧,很快就松懈了下去,腹部传来了饥饿的信号,嘴唇也干渴得厉害,但没有人给我喂饭喂水。
我又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有人么?”
我听到了自己声音的回声,又等了片刻,无人应答,这情形可真是……糟糕透顶。
纪委的工作有时候与审问脱不了干系,但国内人权方面做得一直不错,最多来点大灯罩着,或者轮番车轱辘审问,一般饿了给吃的、渴了给喝的、向上厕所有专人带去上,没有什么反人类的过分的刑讯手段。
但不实用不代表没了解过,最基础的是饥饿,搭配小黑屋效果绝佳,之后的那一系列手段,我没有丝毫的勇气能撑得住。
我嘴巴里没有塞什么东西,想要咬舌自尽轻而易举,但事件似乎没到必须以死明志的时候,也聚集不起勇气英雄就义。
能活着,谁想去死呢?
我到现在这个状态,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来人并没有通过上层领导,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劫持事件,那我之前成功发射了求救信号,即使求救信号没有接受成功,最晚到第二天的早晨,机关也会知晓我莫名失踪了,开始排遣警方来寻找我的踪迹。另一个可能就相对悲观一些,上层下发了对我的调查通知,短时间内无人会在意我去了哪里,再过几天,媒体那边会收到我被双规的消息,之后会有人来代替我的位置,我会从官场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我很希望我是被劫持的,这里面没有上峰的手笔,但又不得不承认,起码有八成是后者的情况。
他们将我抓到这里是想干什么呢?想问出什么呢?我什么也不知道,手里唯一拿到是下午交给上峰的粉红色u盘。
我又饿又渴又困,很难不去迁怒造成现状可能的幕后人,首当其中的就是张晨的母亲,但很快转移了目标,对准了张晨。
我现阶段的处境、曾经走过的每一步,都或多或少有张晨的影子,他逼我到这般境地,选择将我囚禁的却是他同一阵营的人。
如果我死了,恐怕做鬼也无法放过他了。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了。
我在心里数着绵羊,一点点将暴躁的心情平复下去,看过了几本有限的心理书籍,有提过在这种时候,应当想一点让人轻松愉快的事儿。
轻松愉快的事儿啊……
我难以遏制地想到了张晨。
我沉浸在初次失恋的阴影里,张晨却直接买好了车票,拽着我去同他旅游——他买了最慢的火车,最便宜的座位,于是我们不得不在满是人的候车室里等到凌晨一点钟。
我问他:“你这回怎么改了性,这么勤俭节约了?”
“过得太舒服你会xjb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