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但我忍住没出声,也不和她说话。
我妈在病床边嘤嘤地哭,哭得我心烦意乱,她大概觉得只要充满可怜地哭完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吧?不晓得星期天晚上她得到我死讯时候会不会还哭得这么有技巧。
换个角度来讲,我不愿意给她戒指或许压根就不是怜悯或者宽恕,而是一种报复,我想惩罚她,我巴不得她看到我的死。
不是每个人都有去弥补过错的机会,比如她,我不想给她救我的机会,相比起让她在纯白之核里保护我得到安心跟救赎,甚至是高尚的牺牲,我更想让她活在愧疚跟自责里,永远。
你看我,二十六七岁的大男人跟二十岁出点头的小姑娘斤斤计较,很没品对吧?都说“婊-子无情”,跟我妈比起来,我算是青出于蓝。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妈坐在隔壁的空床上端着不锈钢缸子滋遛滋遛吃面,慧慧坐在旁边脱漆的木凳子上盯着我脚上的石膏看,想伸出手摸,又不敢。
“余绍荣,你疼不?”慧慧探头探脑。
“你猜。”
“我猜你非常疼。”她表情很严肃。
我眯眼笑了:“你猜得非常正确。”
第24章沉默的离别
狭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好闻的味道,慧慧坐在我床头边斜倚着铁栏杆,手里捏着那本我们看过一万遍,机会能倒背如流的《机器猫》慢吞吞地翻。漫画书的封面最近脱落以后找不到了,慧慧伤心了好久。
按道理来说我是已经打算好不再理她的,但我现在断了腿也没什么跟她争辩的力气,她大喇喇坐在这里我也不能说什么。
外面走廊传来喧闹的嘈杂声:“六号,六号病房在这里!”我病房刷着蓝漆的木门被用力推开,七八个高高矮矮穿着中学校服的学生簇拥着什么人像土匪一样挤进来,小男生变声器刺耳的公鸭嗓喊得我浑身发毛,慧慧傻呵呵往门口瞅。
一个胖乎乎的短发女生先跑到我隔壁的床位,一看上面的衣服和塑料袋的苹果,拽起来一边冲我跟慧慧抖,一边大着嗓门直嚷嚷:“这谁的东西啊?放别人位置上!”满脸的嫌弃:“有没有公德心!”
“我们的!”慧慧赶紧跳下去从她手里把我脏兮兮的衣服跟塑料袋里三个苹果抱过来。她个子太小,在女中学生面前像个小跳蚤。
“班长这!”胖乎乎的女生才把床上的东西拿开,另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男生就把叠好的小被子摊开揭起来:“这里这里!”
一群人乌泱泱往过来挤,我甚至没看清给簇拥中间那人是男是女。
我本来心里就烦,这一群人叽叽喳喳在病房里说话简直像是点了水的油锅,炸得人脑仁疼。慧慧有点害怕这群“大人”,往我身边缩,但这群“大人”在我眼里只是毛都没长齐的□□崽子罢了,我要二十岁绝对挨个揪着衣领赏耳光。
吵了好久他们的老师才来,年轻的女老师吐字不清,唧唧歪歪讲了老半天才让那群苍蝇安静下来,有几个小苍蝇还嗡嗡嗡闹着不想去上下午的课,嗲哩嗲气想留下来照顾班长。
“秦凯家长已经接到电话了,很快就过来,你们就别添乱了,赶快回家吃饭话貌似有点用,几句话遣散了一大半人只留下几个说自己家远来不及回家的赖在病床旁边继续蹲守。
我从头到尾都背对着这群小苍蝇,蒙着脑袋,本来也就没有多少睡意,现在给这伙人一通叽喳,更睡不着了,感觉浑身不舒服,腿也疼得厉害。
“余绍荣,孙金梁让我给你说星期天给你小羊羔呢,你还要不?”慧慧眼神离不开腿边三个红彤彤的小苹果,一边咽口水,一边问我。
“我想要。”孙金梁就是之前跟牛拉翔打架的农村男生,我五块从他手里买小羊羔,可不能让我钱打水漂。
“你咋要?”慧慧指指我绑着石膏的腿:“你又不能出去,他本来说星期天给你。”
“要不星期天你先帮我拿下小羊羔,帮我照顾下。”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先把我的羊羔托付给慧慧。
慧慧挠头小声说:“你说羊羔要吃奶,可我没奶粉……”
“……”难堪的沉默。
对喔,慧慧是没钱去买奶粉的,我的钱也全被我妈搜走了,她也不会给我买奶粉的。
没有奶粉的话,没断奶的小羊羔就算带回来也会饿死,我又能怎么办?
我连床都下不了。
“慧慧,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抬头看她。
“嗯。”慧慧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你下午放学去北街口的公院子找下我珮元姐,让她帮我照顾下我的羊羔,或者如果她要来看我的话,你就带她过来,好不?”
“能行。”慧慧再次点了点毛乱的脑袋,两条歪扭的小辫子乱翘。
现在谁都没法帮我,我只能依靠珮元姐了,她可以帮我养小羊羔,甚至我都在想,如果她要亲自来看我的话,我就把我藏戒指的地方告诉她,珮元姐说不定能救我的命。
“余绍荣,你咋不吃苹果?”慧慧问我。
“我不爱吃,给你吃。”我拿一个苹果给她。
“你是病人,你要吃苹果。”她盯着苹果吞了吞口水,寒冬腊月的苹果其实并不贵,但我俩家里很少会买。
“我没胃口,给你吃你就吃。”我拿起一个苹果塞进她手里,老实说,好吃的水果我吃多了,看不上这一个苹果。
“我也不爱吃,”她把苹果放回塑料袋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