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巴黎后,明楼去了瑞银。战事纷乱,无论是黄金还是股票都剧烈地波动着,无数人赔到倾家荡产,却也是投行沙里淘金的机会。他少有的不必挂念许多,只是专心做他擅长的事。数据很漂亮,收入也十分的丰厚。他同阿诚都走上了革命道路,因而对明台便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心想明台还是爱玩的年纪,便不怎么拘着他,只要他不学坏,都由得他去玩。
明台可算释放了天性,如今法语说得溜了,几乎就不着家。巴黎的馆子他几乎要吃了个遍,上次写了一个美食鉴赏,还登在报上,傻兮兮地和主厨合了一个影。
他把阿诚那间公寓里的东西都搬了回来,连同他的几盆茶花。茶花难养,不过眼下于他而言,钱不过只是数字,失业率节节攀高,人工也便宜,便请了人来照料,闲下来也要浇点水。中秋节前开了一次,所有情绪便一齐涌上心头。归期越近,越发地难捱,只恨这时间偏偏要一秒一秒地走。
巴黎的中秋连日阴雨不开,明台在图尔,只剩他一个人,他便在家里喝了酒先睡下。一觉醒来,床边似是有人坐下,还未睁开眼睛,便有人在额角落下一吻。
他和阳光都回来了。
他搂住阿诚的脖子,结束了这个长长的吻。这双黑眼睛如一对垂于眼前的明星,温柔明亮地在眼前闪烁。他仿佛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水中,在船上,在梦里。
“回来得比我预想的早了两日。”明楼摸摸阿诚鬓角的头发,毛茸茸的叫他心软。
“那是为你着想。”阿诚瞪圆眼睛。
“为我?”
“你欠了我一份礼物。我怕利息太贵,你付不起。”阿诚含笑道。
“笑话,我付不起?”明楼的手探进了他的衬衫,“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阿诚的呼吸已经不稳了。
小别胜新婚,明楼觉得这话说得真的有理。
上次在车里,那晚太过混乱,每每回忆起来,只觉得像是一个旖旎香艳的绮梦,毫无真实感。而此刻他抱住阿诚,切实地搂住他的腰在怀中,却比那个晚上更加不真实。
进入阿诚的时候明楼低头吻他,怕他疼痛。他们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被汗湿的衬衫。赤诚相见有赤诚相见的快活,而若隐若现无疑更合明楼的审美。隔着衬衫玩弄他,看洁白的领口间喉结难耐地上下耸动。
“你……你作弄我……”阿诚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居然敢咬我……”明楼佯怒顶入,逼得阿诚眼角濡湿,“你在苏联,学得好啊……”
“你是眼镜蛇,我……我是跟你学的啊——”阿诚的话淹没在一声痛快的呻吟里。他在苏联学的,可是因势导利,识时务者为俊杰。揽过明楼的头,在他耳边叫他放过自己。明楼有多么了解他的弱点——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就有多么了解明楼。明楼没有弱点,只有牵挂。他就是他的牵挂。
明台是圣诞节后回来的,也不晓事,居然不同他们先说一声。过节他们昨晚上喝了酒,胡闹一晚上,天气冷,起不来。在苏联呆了快两年,居然也没有练出耐寒的本事。他们早听见车库的动静,阿诚却不想动弹,松开明楼的手,自己缩进被子里:“你下去,我再睡一会儿。”
“我起了,你却没起,像话么?”明楼笑道。
“像话。”阿诚闭着眼睛。
“算了。”明楼开始耍赖,“我们可以都接着睡,谅他也没这个胆子进我卧室。”
阿诚点点头,蹭了蹭,接着睡,猛地又睁开眼睛:“他晓得我在家的。”
明楼看着他笑。
“他这个点回来,肯定没吃早饭——他进我的房间,可从来都横冲直撞的。”
言下之意,谁先起床,已是有了定论。
阿诚恨恨地骂了一句,从床上爬下去,找了件可穿的衣服,指了指领口被揉折的痕迹,示威性瞪了明楼一眼,然后裹了衣服下去。
“买新的买新的。”明楼倒回床上,心里好笑。
他想着明台回来是放了寒假,左右的钱逍遥几天,再搜刮点钱走。谁料到他回来就不走了,说法律读不下去,要留在巴黎。如此,便是花着他的钱,碍着他的事,也是要造反了。
德军步步紧逼,明楼不由得思索起法国的局势。他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同阿诚受命回国,把明台留在局势动荡的欧洲,也是难以放心。恰逢一个在瑞银的同事转去了港大教经济,临别送行的酒会上,见他脸色,笑道:“听说您的爱人留学回来了。”
“是。”
“那怎么一脸阴云密布的?”同事笑道,“同秘书的二三事被家里那位知道了?宽心些——咱们这行,没有永远的妻子,只有永远的前妻。”
“行了行了,我同我家那位好得很。哪有什么秘书二三事?你少听茶水间捕风捉影。”明楼笑骂道,随即又道,“只是我那小弟,学又上不下去,两年换了三个专业,真是头疼。成绩嘛,也就那个样子,拉丁文还挂了科,就是我想给他写推荐信,我都不知道能叫他去哪儿。”
“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