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毫不犹豫一挥手:“放箭。”
箭齿齐飞,密密麻麻的扑向那个少年。
梅九于此时抬头,抽出了腰间桃木剑。
往日用来祭祀的桃花木剑,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同箭齿相撞时,发出金戈之声,随后,他以迅猛之势,将箭齿一一削成两段,随后飞身踏上城墙。
才刚刚落地,守卫便持着长刀挥来,还没落在皮肉上,木剑便以刁钻的角度切断了来者的喉咙。
那守卫最后一刻,瞳孔映照出少年柔和的面容,看上去如此无害,可是死的却是他。
周边守卫反应过来,通通围杀而来,却是一具具尸首倒下,墙头刹那间一片混乱。
端王数人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梅少恒却是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副将不解:“王爷,那位是我们的人吗?”
“那是天昭国师,梅九,或者说,梅疏远,很少有人记得这个名字了。”
副将不可思议,在他心中,那个少年国师如此年幼,怎么会这么可怕。
梅少恒将手负于身后,微微感慨:“当初清尘子带着九皇叔回帝都,面见父皇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这徒儿,一剑冠绝天昭,我不如多矣,唯有退位让贤。”
“那个时候,却无人相信这句话,只当个笑话听听,便罢了。”
便是梅少恒自己,也是这个想法,直到他的老师对他摇了摇头:“既然清尘子这么说,不管有多么不可思议,他就是事实。梅九的实力,只会比他说的更可怕。”
若说梅少恒他们只是旁观者的话,端王数人,却是直面这个怪胎。
黑色斗篷上,沾了无数血,梅九踏着轻盈的步伐,缓步而来。
端王咬了咬牙,干脆命令守卫。
血液沾湿了梅九的靴子,最后,他停留在一地,那里有根麻绳,挂着一具尸体。
少年蹲下身子,握住了绳索,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拉了上来。
这一幕在众人眼中,皆是不可思议,因为谁也不知道,一国国师和一个妖妃能有什么拉扯。
难道妖妃连年岁尚且稚嫩的国师都能诱惑?
这个念头升起时,便无法不深思,妖妃到底有多么绝色倾城。
“姐姐?”梅九唤了一声,声音又轻又柔。
“……”
无人回应,他便要将一具难看恶心的尸体揽入怀中。
有人拦住了他,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也是江陵身边最久的人——明香。
明香声音微颤:“公子……小姐身上带有剧毒,上一个碰到她的人全身腐烂而死。”
“不要紧。”梅九恍然而笑,“我不怕姐姐身上有毒。”
随后,将尸体搂入怀中,撇开了明香,向着端王数人而去。
端王不明所以,却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嬉笑道:“九皇叔,你要是想要这具尸体,直接跟侄儿我说就行了,何必大动干戈?”
“……”
“不需要。”梅九扯了扯唇角,“我送你们下去见她。”
大雪倾覆,血液将洁白之色染成火红。
守卫横七竖八的倒下,梅九将木剑从端王心脏处抽出。
梅九到底是凡人,他身上滴答流着血,似乎伤了几处,但是,别人看他的目光,仿佛看见了修罗。
最后,梅九停在了江丞相面前。
江丞相比端王镇定多了,此时摸了摸自己胡子:“阿菱是我女儿,我是她父亲。”
“可是。”梅九抬头,一双眸子冷漠刺骨,“她并不认你啊。”
……
尸体跌下城墙,将护城河染成血红之色。
梅九踏着雪地离开时,浑身是伤,却死死搂住了怀中之人。
他身上的伤本来便重,因为江陵身上的毒.药,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溃烂,火烧火燎的疼,梅九搂着江陵尸体到了郊区,这才控制不住,跌倒在冰雪之中。
起身时,梅九看到了自己师傅。
道人持着拂尘,神色无丝毫波动:“我还道你怎么突然离开,原来是为了你怀中这人。”
“师傅……”
梅九垂着眉眼,艰难爬起来时,脸上混合了冰雪和水渍:“能不能救她?”
“连魂魄都没了,我就是有通天本领,也救不了。”
梅九重重阖上眸子。
清尘子缓缓开口:“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要收你为徒,你问我,做我的徒儿我能给你什么。权势财富你通通不屑一顾,国师之位你也无动于衷。我磨了你几日,你才告诉我……”
稍稍一顿,清尘子加重语气:“你要他们所有人都死。”
“我那个时候,看的出。你恨他们。”
“……”
梅九不答,清尘子的声音比寒霜更加薄凉。
他道:“你恨昭阳帝,他当着年幼的你,强.暴了玉姬夫人,你拼命想要救你母亲,被昭阳帝一脚踢翻在墙角,爬都爬不起来。”
“你恨你母亲,玉姬夫人在知道自己有孕后,濒临崩溃。她搂着你,哄着你睡觉,给你唱草原上的歌谣,于深夜投湖自尽。”
“你去找你母亲,只看了一具浮尸,你在湖中泡了一整夜,都没法子把浮尸捞上岸。路过的侍从帮了你,却是怕浮尸惊扰了贵人雅兴,他们跟着遭殃。”
“你也讨厌心海居的宫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他们踩着你的手指,辱骂你野种,杂种,扬言要挖下你一双眼珠子。”
“……”
这孩子资质太高,清尘子为了收他为徒,方方面面都查的清清楚楚。
“你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