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江思游笑了起来,“他要是还活着,宗堂里供奉的长命灯怎么会熄灭?”
“……”
“但是我知道他怎么死的,也知道火麒麟的下落。”
江临川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蹙在一起,似乎在忍耐疼痛一般。
江思游再接再厉:“虽然不是江礼动的手,可是却是他害得,我们联手,为你父亲报仇怎么样?”
“我……”
“家主啊,你该给我解了这蛊毒了吧?”
“……”
江临川陷入长久沉默,许久才低低问道:“伯父,你不会在故弄玄虚吧?”
江思游看出了他的动摇,嗤笑一声,颇有“爱信不信”的意思。
“好,我便信一次。”江临川下定了决心似得,从怀中掏出一物,手指紧了紧,似乎有些舍不得,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东西抛了出去。
“服下此物,三日之后,回光虫会爬出你的身体……伯父,你该说了吧?”
在江临川的催促下,江思游满意笑道:“你父亲当初手里有样东西,是浮屠尊想要的东西,具体我不清楚,但是江礼把你父亲的消息传给了浮屠尊。”
“浮屠尊?”江临川重复这个名字,他自然知道这是谁,那是一位真正的天魔,“然后了?”
“三天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江临川一怔。
“你不信我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这玩意是真是假。”江思游将“解药”捏的紧紧的,神态却颇为轻松,“三日后,自见分晓。”
“家主,三日后见。”江思游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江临川僵在原地。
这一场口角交锋中,姜还是老的辣,江思游拿到了“解药”,江临川却只得到了不知真假的消息。
原本被人握住“要害”的江思游,如今反而捏住了对方命脉,扬长而去。
经过江临川身边时,半边身子笼在月色下,半边身子隐于阴影中的江临川动了动,抬手,宽大的袍袖遮住了口鼻。
“伯父。”
江思游不由回头。
江临川眸底落了一圈银月光辉,幽幽开口:“那东西只对活人有用。”
“嗤。”
江思游嗤笑一声,他听过的威胁多了去了,根本不放在心上。
脚步声渐远,直至归于虚无。
院落之中,唯有凉风吹起涟漪的水波声,将人吹的透心凉。
江临川垂着头,脸上神色莫测,一只手捏着火麒麟的鳞片,另一只手扶着栏杆。
梅九缩了缩身子,抬起手,轻轻拉住了江临川一角衣袖。
袖子布料极好,花纹精致,梅九眨了眨眼,声音又清又软:“哥哥,你刚刚扔出去的东西,不是我的糖人吗?”
“嗯。”
“我还没吃一口。”梅九抿唇。
“不能吃了。”
“他身上的气味好重。”
“肉块腐烂的臭味。”江临川答,放下了遮住口鼻的手,刚刚那股恶臭味被风吹散,唯有荷花淡淡香味,“被尸体碰了,不能吃了,我回头再给你买。”
“嗯。”
江临川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有些讥讽,又有些苍凉:“可笑,他连自己死了都察觉不到,或者说……不相信……”
回光虫,回光返照之意,只对垂死之人或者尸体有用。
那斗篷人的尸体,完成了江临川的任务,趁其不备,“杀”死了江思游。
江思游修为自然要比那斗篷人高,但是一开始并未太防备,又因为刺杀家主之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孤身一人着了道。
重伤之后江思游反击,直接将斗篷人尸体击成了肉沫。
回光虫便从肉沫中爬出,钻进了还有一口气的江思游身体中。
“回光返照”让江思游重新站了起来,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死了,只想找到江临川,得到所谓的“解药”,好活下去。
大概是还有一口气时被回光虫钻入身体,所以江思游能说能跑,跟个没事人似得。
可是回光虫的效果只有一天。
如今过去了半天,只剩下半天了。
梅九凑到江临川身边,疑惑:“可是他死了的话,哥哥不就无法知道那个秘密了吗?哥哥应该很想知道才对。”
“我当然想知道,但是他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真正知道这件事的,大概还是我那位礼叔父。”身体不受控制的颤动,“要问就去问叔父。”
“……”
“原来,我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哥哥?”
梅九双手捧着江临川的手,试图温暖,神色担忧。
“没事。”江临川扯了扯唇角,想要笑一笑,实在笑不出只能放弃,侧过头重复,“没事的。”
夜色漫长,江临川便靠着漆柱一整夜,不言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九坐在栏杆上,静静相伴。
直至旭日东升,将夜中的污秽放在刺眼的光线下烘烤。
江临川起身,靴子在木板上踏出轻微的声音,梅九便被这声音惊醒。
身边之人抚平了衣袂上的褶皱,踩着不轻不重的步伐。
梅九赶忙跳下栏杆,小跑追了上去,然后握住了江临川的指尖,又轻又软,仿佛能这么牵一辈子。
走过这条回廊时,仆从匆忙赶来,在江临川两人面前跪下。
他向江临川禀告了两件事——皆是丧事。
第一件,江家分支江思游死在了密室。
据说江思游的夫人闻到了浓重的臭味,便打开了他房间的密室,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