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森把目光从纸上移开,落在赵昂的身上,蓝色的眼眸微暗,就像掩着什么,抑制着它们不涌出来,不一寸寸缠紧眼前这个人。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荷色》,故事背景,应该和你熟知的世界差不多。”
赵昂扯了扯被子,乖巧地露出一个脑袋来,看着菲尔森,想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那一日,叶四郎骑马从河堤巡过,一池荷叶丛丛,碧色连天。水里发出了响声。他下意识看了过去,只此一眼终身难忘。】
手指顿住,菲尔森低头对上赵昂探求的目光,轻眨了下眼,有什么东西挡不住了。
那是赵昂从未触碰过的东西,像是有漩涡在拉扯着他,不受控的感觉,比当初被混沌流带走的时候更加强烈。比起那一日的疼痛,这种缠绵的、温暖的滋味儿,随着那每一个字的落下,一层层包裹着他,让他无所适从。
赵昂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没发出声,菲尔森又移走了目光,好像刚才那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水里的人,是狼狈的,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被荷梗划下的痕迹。但,也是美丽的,抱着一朵荷花,几截断藕,笑的满池的清丽都淡了颜色。】
一如他遇上赵昂的那一刻,对方连个身形都是虚影,但那份洒脱肆意,让他那颗“平静”多年的心,发着紧、揪着痛,如果无法得偿所愿,那是否能归于安寂,他无从知晓。
【“你是谁?”抱着荷花的少年,抬头看着岸上穿着官服的人,心生警觉。他如今落魄到连果腹都成问题,好不容易放弃原则想偷点东西,这还没吃上嘴,就有被抓走的可能,太倒霉了些。
叶四郎的目光落进他怀里,万般话滚过心头,却只剩下了质问,“你又是何人,这亩荷塘已有人承下,并无开采之意。”
少年看他说的笃定,还当是自己撞上了正主,也顾不得手上的东西,往水里一钻,消失了踪影。
......
三年过去,昔日落魄少年洛淮,重振了家族辉煌,锦衣着身、玉冠束发,比起当年风采更甚。
河风摇叶,重见满塘荷色,洛淮也是心思轮转,不知是何滋味儿。
“你如今已经达成了当年之梦,是否也该完成我的心愿?”叶四郎走在他的身边,目光随着他,看向那荡开的水纹,仿若当日所见的少年影,还在那里。
洛淮有些惊讶,相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不知道这人还有个心愿。“是什么?如果有我帮的上忙的,你尽管说,好兄弟不讲究那些虚的。”
兄弟吗?叶四郎脸上露出苦色,落在嘴边的话,也不知道是说还是咽下去。
他看着洛淮一脸真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能在一起,来看这满塘荷花吗?”其实最后那句,他并不想加上去。
洛淮笑了,“当然可以。”】
嗯?
赵昂眨眨眼,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菲尔森点头,示意书已经翻到了末页,到此已经结束。
“不对呀!那个叫洛淮的家伙是傻的吗?人家要是不喜欢他,干吗在他出现危险的时候,都能在第一时间出现。还兄弟,他以前那些兄弟是怎么对他的?他都感觉不出这里面的差别么,这也太假了,怎么可能有这种自己喜欢不喜欢都搞不清楚的人。就小绒球那个小傻子,都知道他对小煌子感觉不一样。如果是我......”
赵昂僵住了,他猛地朝旁边这个人看过去。菲尔森还在网上找有没有续集,对自己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我......我应该不是傻子吧?
☆、暴露了
“怎么了, 不喜欢这个故事?”听赵昂不说话了,菲尔森停下手,对上他打量的眼神,一片坦荡荡。
应该是这个人性格太好了,才会那样照顾自己吧?
赵昂偷偷嘀咕着,把他们之间的相处,细捋了一遍。当初这人就是自己的粉丝, 现在看着,还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来的热情。
那时候菲尔森多惊讶啊,现在把自己曲子原理弄清楚了, 瞧着平淡了不少。
就连他的量子兽都不让自己多碰,偶尔和木玩久了,他还要找借口离开。
还有他那姻缘线,到现在也没显出个影来, 这怎么可能就喜欢上自己了?
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的, 赵昂朝菲尔森眨眨眼,“没有,这个故事挺好的。不过,我更喜欢那些大圆满的结局, 比如说他俩互相告白在一起,然后一直甜甜蜜蜜下去。”
菲尔森把目光缓缓地移到了那本书上,暖黄的光倒映在眼底,像沉了一轮太阳, 那一片蓝也变得没那么纯粹了。“是啊,我也喜欢那样。”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如砂轮一样,有什么细碎的东西,一点点被研磨出来。
恍惚间,赵昂觉得有些看不清楚这人的容貌,就像是一团光忽大忽小,在引诱着人靠近。
温柔至极的曲子,被这个人轻轻哼唱着,和他当初听的时候又有不同的滋味儿。不愧是魂音者,配上魂曲,就算是他目前这个状态,也难以招架。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喜欢自己,自己能拒绝吗?意识沉沦间,赵昂发现那个答案没那么决绝了。
看赵昂闭上了眼,魂灵外被一层“星光”笼罩,菲尔森摸了摸自己跳的慌乱的心。
果然,这个时候,想要完全掌握这首曲子,还是太勉强了。一丝鲜红从嘴角溢出,很快又被他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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