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澔伏,如今你做何打算?”莫千秋问。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路小蝉早就看不惯仙门各派排除异己时候的难看嘴脸了。
他走到了莫千秋的身边,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扯着嗓子开口道:“修真嘛,境界越高,出岔子的时候后果就越严重。除了各派剑宗,其他人要是冲个借势的境界,顶多也就是被邪灵盯上,太凌阁出个医咒就能解决了。”
各派掌门知道路小蝉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不免没面子。
他们不敢对舒无隙说什么,但是路小蝉既然是太凌阁的弟子,至少昆吾能劝得动他吧!
余掌门来到昆吾的面前:“医宗,这位小兄弟能以一道医咒助夜掌剑救回涟月元君,又能在泱苍君身边修剑,天资自然不是我等平常之辈能够相比的,也就难体会到我等对邪神混沌的忌惮。”
昆吾却颔首一笑,朗声道:“既然我这位师弟天资甚高,那就更要他对各位说一说自己领悟到的天地道法。昆吾也想听听看,师弟有何高见啊。”
众位掌门露出被鱼骨头噎住的表情。
凌念梧也倒是洒脱,席地而坐,抬了抬手道:“在下也洗耳恭听。”
就连渺尘元君也很淡然地将剑放下,坐在了凌念梧的身侧:“我等在西渊经此一役,重峦宫毁,无望之地被封,无数前尘往事被牵扯而出。本来就该自省自悟,假装从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不承认前因,那就没有悟到,领悟不到,如何有正果?”
渺尘元君的话音落下,那些原本要拂袖而去的各派掌门不得不也跟着席地坐下。
无茶无酒,西渊论道。
众人都看向了路小蝉,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得听他说话。
路小蝉抓了抓下巴,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昆吾这家伙倒是自在,竟然取了腰间的药壶,喝了几口,明摆着等着路小蝉出糗。
路小蝉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这番话,也只能对着能听懂的人说。执着于名利、执着于对错、执着于生死者,也许我说得再多,就像是树上的夏蝉,叽叽喳喳徒惹人生厌罢了。”
凌念梧抬起手来,意思是“请说”。
“是人,自然有执念。不然万余年前大洪荒时代,修为如此之高的第一任泱苍为何不能飞升成神?因为我等生而为人啊!”
余掌门轻哼一声:“那就是说,我们修真问道,皆是徒劳?”
路小蝉乐了:“余掌门,你修真问道如果是为了飞升成神,那便是执念,小心混沌……啊,不对,是魔君!哦哦,也不对,应该是邪灵侵体!”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暗指余掌门修为不够,走火入魔都引不来邪气高深的魔尊。
余掌门脸色一白,看向一侧。
“小蝉,你倒是说说,你修真又是为了什么?”昆吾笑着问。
“还能是为了什么,万法自然啊!我修真就是为了自由自在!心中明净,不以外物而大悲大喜,不因外言而耿耿于怀。你们都想修仙成神,我只想修成最自在潇洒的路小蝉啊!”
有些人摇着头,说路小蝉是少年之言,若真如他所说,岂不是荒废了一身修为。
也有人似懂非懂,觉得成神本就渺茫,能心中自在也是境界。
渺尘元君颔首一笑:“我已成为了剑宗,却远不如小蝉你看得透彻。我那么多年羡慕着涟月的潇洒不羁,何尝想过他也许也在羡慕着我。”
“东墟剑宗修炼出了岔子,被混沌附体,为祸苍生的既不是东墟剑宗本人,也不只是混沌,而是他心中的执念。可不知怎么的,天下人就把东墟剑宗直接归为邪魔。他之前无论救过多少人,都不作数了。连带着东墟之下众多仙门都备受打压。到底众位害怕的是混沌,还是你们自己心中的邪念?”
众派掌门竟无一人能作答。
东墟之后,西渊的澔伏也入魔,而涟月元君也是浴魔重生之后入大势第一重天。
“当真是我不入魔,谁人入魔。连自己的心魔执念都不能正视,又如何心净?”凌念梧轻轻叹息了一声。
“话已至此,众位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路小蝉晃到了澔伏的面前,眯着眼睛笑着说,“西渊剑宗,之前莫千秋问你有什么打算,我也想知道。”
“澔伏的西渊剑宗之位,本就是承继上一任剑宗,并非西渊解剑石的选择。澔伏自愿在此镇守御邪钟,卸下剑宗之位。”
澔伏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讶不已,许多人都出言相劝,什么谁人无过,岂能以一夕对错盖棺定论云云。
路小蝉看着莫千秋,笑道:“你看看人家澔伏的人缘多好,犯了错大家都抢着原谅。你没犯错,也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话刚落下,路小蝉的后脑勺就被莫千秋给砸了一下。
澔伏被门下弟子扶着,缓缓站起身来,虽然气虚,声音倒是正气洪亮。
“澔伏之错,并非一夕。如今天下仙门在此,澔伏也将自己所犯之过错坦白于天下。”
一时之间,整个西渊都安静了下来。
“澔伏错之一,只问对错不问是非。当年千秋殿主在我西渊受冤,在下唯师命是从,殿主决战问仙台,即没有追求真相也没有遵循本心,生怕行差踏错被天下指摘。也因此,让千秋殿主被天下无解,也让自己心结难了。”
澔伏的话说完,西渊门下弟子纷纷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