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沾染过的其他人的气息,他沿着程央的手腕转了一圈,把自己的手背垫到了下面。
“程樱生病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央有些艰难的动了动,“你先放开我。”
“是觉得告诉了我也没用是吗?”迟屿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谁有用,张老板?”
程央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站了起来,想拿手背擦嘴角,奈何关节处鲜血淋漓,只能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迟屿看着他把眼泪都擦干净,像是急于消灭某种罪证,“不说话什么意思,默认了?”
“你想说什么?”程央看着他。
“他给了你多少?”迟屿站起身,冷笑道:“五万、十万,还是更多?怎么样,还满意吗?”
程央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靠着身后的一面墙,偏头转开了目光。
迟屿因为他回避的态度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看来挺满意啊,既然这样,那你又哭什么呢,太高兴了,从来没想过钱能来的这么容易?”
“够了!”程央打断他,接二连三的羞辱让他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他想要反驳,想要辩解,想要用更为粗暴的手段回应那些冒犯,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这些没有意义。
他有过这样的念头,他拿了钱,这些都是事实,尽管迟屿并没有指责他言行的资格,但他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了,他深吸了口气,“你闹完了没有?”
“闹完了就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这样一句话,无论是说话的内容还是语气,对迟屿来说无疑都是一记耳光,原来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在程央眼里都是幼稚的无理取闹,“好。”他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了五百块出来扔在他面前,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捡走了三百块,“看我这记性,你现在应该也不缺钱了吧。”
程央没说话,被那些掉落在地的小小纸张刺痛的眼眶有些发酸,他撑起身,正要往回走,迟屿叫住他。
“程央。”他说:“既然你把自己当成是最后的筹码,那你也应该知道待价而沽的道理,比起张老板,你有很多优于他的选择。”
程央看着他,“你吗?”
迟屿笑了笑,“你可以试试。”
程央等他走了,盯着地上的两张一百块看了会,最后还是捡起来捏在了手里,他忍着小腿上的痛爬到二楼,在门口撑着墙缓了缓,头有点晕,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又没睡好。
进屋后他没开灯,够到椅子先坐下了,两只手到现在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哆嗦,他撑在桌上,慢慢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阴沉的黑暗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老旧钟表齿轮转动的声音,没有关不紧的龙头滴水的声音,也没有衣服晾在外面被风吹动猎猎作响的声音。
可能有,而他听不见。
他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有些痛苦的呼吸声。
他把头抵在桌面上,触感冰凉,却没能让他混乱的大脑有一丝清明,他可能有点发烧了,白天事情太多没感觉出来。
他坐了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卫生间,把两只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然后他出来开了灯,找来碘伏坐在沙发上,把手上的伤先处理好。
他撩起裤管,那上面还有一大块擦伤,还在往外渗血,是回来的路上骑太快,车胎爆了后摔在马路上不小心磕出来的,起初还有些疼,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程央草草的处理了一下。
他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决定还是去趟医院,程乐一个人在那边,他终归还是不放心。
他拿了东西走到门边,回头看到穿衣镜里的自己,突然怔住了,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也许他活的不漂亮,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像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镜子里的人苍白,消瘦,毫无生气,就是在知道程林生离开他们,赵梅再也没有往家里寄钱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过。
区区三万块钱就把他打垮了。
他以为他的腰杆总能挺的很直,他的背脊比他想象的能承担的更多,然而现实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告诉他他有多不自量力,而这种不自量力,是因为他想象与经历的苦难都还太少。
他看了眼桌上的电话,不知道张老板往那上面打了多少个,他没有去,在快到酒店时,他一个急刹停在路边,然后就怎么都没有勇气再把自行车往前蹬出去半步。
他可以找借口拖延几天,但那一天早晚会来。
想想也没什么,开头难熬了点,后面总会习惯,身体上的伤其实是最容易熬过去的不是吗?
这是他选择的对任何人都最没有负担的解决方式,等这一阵过去程樱出院了,生活就又会回到原来的他所期望的轨迹上。
程云生没有再揪着遗嘱不放,他最多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未来可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程央想不到除了接受眼前,他还有什么可以犹豫。
……其他的选择吗?
他告诉自己没有。
他开门出去,下楼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经意间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他拿出来,是迟屿当初送给他的那个解压球。
迟屿早上起来,龇着牙去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照了照,右边颧骨那肿的老高,眼睛都挤变形了。
操,他找出药膏来边往上抹边在心里骂,手真他妈重,刚打上来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耳鸣了。
这种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