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静脉与动脉一般,颜珣的吐息猝然一滞,直觉得自己的性命握于萧月白手中,自己这具身子亦甚是欢欣雀跃地期待着萧月白的亲近——从每一寸皮肉到每一缕发丝,从每一回吐息到每一次脉搏,从冲刷着血管的血液到击打着胸前的脏器……

萧月白觉出了颜珣的出神,出言问道:“阿珣,你在想甚么?莫不是这芋头酥难以下咽?”

良久,颜珣才回过神来:“先生,我之前极为羡慕行之有韩二夫人疼爱,但现下却是半点不羡慕了。”

萧月白略略有些吃惊:“这是为何?”

颜珣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望住了萧月白的一双桃花眼:“因为先生喜欢我呀,假若生于世间的每一人只能遇见十件幸事,那遇见先生这一件幸事已足以抵得上十件幸事。”

“不,阿珣你将会遇见无数件幸事。”萧月白动容于颜珣的表白,暗自下定决心定要将赵家、韩家除去,将颜珣扶上帝位,让颜珣能够肆意妄为,生杀予夺。

萧月白后又暗笑,自己这般,是盼着要颜珣做个昏君不成。

颜珣忽地仰起首来,双目灼灼。

萧月白还以为颜珣要说甚么,颜珣却是又吻上了萧月白,并将口中的一小块芋头酥渡了过去。

颜珣舔了舔萧月白的唇瓣:“先生,我口中的芋头酥滋味如何?”

“人间珍馐。”萧月白以齿衔起一只猪肉芹菜虾饺,示意颜珣咬住另一头。

俩人吃得极慢,待这从汤水里头捞出来的猪肉芹菜虾饺凉透了,才分别下了肚,其后,又缠绵地吻在了一处。

俩人一边亲热,一边用膳,待用完膳,已是落日西沉。

“先生,我们去看火烧云罢。”颜珣扯着萧月白去花园里头一处凉亭坐了,又唤骆颍沏一壶普洱茶来,用以消食。

泼墨水彩一般的火红、灰紫、明黄交叠,为原本洁白的云朵染上了丽色,衬得一碧如洗的天空愈加生动。

不多时,火烧云便被夜色淹没了去,寒风乍起。

俩人饮罢普洱茶,便回了书房去,颜珣在桌案前做算题,萧月白却取了一本《尉缭子》细细读着。

这《尉缭子》乃是一本兵书,其中所讲却颇有矛盾之处,既主张严峻刑法治国、治军,又推崇仁义。

萧月白不过一介书生,不善兵法,为对颜珣有助益,近几月,一得空,他便努力钻研兵书,此前已将《孙子兵法》、《吴子》以及《六韬》念了。

兵家之术无人可与他讨论,故而他念得有些吃力,自识得师远虏后,他便时常与师远虏书信。

兵法紧要的在于随机应变,顺势而为,他如今不过是纸上谈兵,但纵然是纸上谈兵,亦比半点不通要好上许多。

萧月白将《尉缭子》阖上,暗道:我这先生当真不称职,只能教些算题、诗文、史学之类。

颜珣察觉萧月白在瞧他,取笑道:“先生,你莫不是又想吻我了不成?”

萧月白放下《尉缭子》,行至颜珣面上,轻轻地敲了下颜珣的脑门,摆出一副先生的架势:“阿珣,你的算题可解完了?”

“好疼。”颜珣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还余下一题,只是我这头被先生一敲,竟不知这题该如何解了。”

萧月白一一扫过颜珣已解好的算题,共计十九道算题,全无差错。

见萧月白未作回应,颜珣主动道:“只要先生吻我一下,我立刻便能将这一题解出来。”

萧月白莞尔一笑:“我的吻却原来还有这等奇效。”

“对啊,对呀。”颜珣连连颔首,偏生这时,书房门被叩响了——叩击两下后,稍停,又快速叩击三下——正是陆子昭。

萧月白扬声道:“子昭,你且进来罢。”

颜珣闻言,面上的撒娇之色全数收敛了起来,转作了一副喜怒难辨的模样。

陆子昭推门而入,将韩贵妃的回信呈予萧月白。

他知晓萧月白、颜珣有话要谈,不便打搅,便退了下去,又将门阖严实了。

萧月白展开一看,而后将回信递到了颜珣面前。

颜珣看罢,淡淡地道:“先生当真未料错,先生却又料错了。”

颜珣此言,前半句是指一如萧月白所料,文帝已被赵家蛊惑了去,后半句是指萧月白料错了,文帝在今年中秋之前,恐怕无法将赵家除了去。

少时,颜珣冷声补充道:“我这父皇不顾民生凋敝、灾祸四起,日日沉迷美色,写甚么酸诗……”

文帝乃是颜珣生父,颜珣身为人子,不应再言,故而便将余下词句咽了下去。

萧月白将被颜珣丢在地上的回信拣了起来,凑到烛芯烧了干净,薄纸随即被火舌吞噬了,仅袅袅白烟苟延喘息,弹指间,又消失殆尽。

这回信上写的是十日前,赵家将一双双生姐弟献予了文帝,这姐弟两人年不过十六,生得是姿容绝色,且是一般模样,分毫不差,又因经过了一番悉心调/教,姐弟两人竟俱是妩媚勾人,令从不好男色的文帝当即将弟弟压到床榻上尝了一尝,这一尝便将韩贵妃忘到了脑后,日日只顾与姐弟两人行淫事,加之姐弟两人温言软语地为赵家美言,文帝快活间,哪里还记得曾经决心要对付赵家,反而允了赵家不少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炊金馔玉待鸣钟出自骆宾王《帝京篇》,意为丰盛的菜肴只等奏乐击钟就摆成盛宴。

第98章转·其十

正月一过,便是立春,料峭的春寒终是褪了干净,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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